他不会毫无理由地对他人动手。何况他们勉强算得上老相识。
她知道神木千裕在实验室被摧毁之前,或者之后就离开了水岛镇,可他遇到了什么人,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一概不知。
他是个好人,可是当初就在世界的阴暗面里活得如鱼得水的人,是否已经彻底将自己磨成了一把锋锐的刀刃?
她不认为曾经那点微薄的交情比得上脱离实验影响的诱惑。
“……解决不了的。”水岛枫叹了口气,“神木哥,我不是什么厉害的人,我不被他们信任,也没有什么能力,找不到彻底解决的办法。”
“只有特殊药剂才能控制……我拿到的是注射使用的,神木哥你需要研究的话,这一份给你吧。”水岛枫从衣兜里摸出一管支玻璃管递过来来,管内的药剂凄艳如血,语气还有些依依不舍。
神木千裕还在思考是否应该拖延到警方前来。
水岛枫所谓的被人设计的话里满是破绽,这些谎言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但是或许……
他伸手接过那支玻璃管,颇为随意地放进衣兜里:
“算我欠你一次。如果以后还需要帮忙的话,像以前一样找我。”
水岛枫被这话说得一愣,旋即已经蹦到嗓子眼的心重新落回了原地。
没有生命危险了。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站得比自己更高吧?组织的加入审查十分严格,又常年缺乏精英人员,同样被实验后遗症折磨的神木千裕会是她天然的同盟者……
或者成为她向上晋升的功勋资源。
如果神木千裕有意愿当然很好,如果神木千裕没有意愿,转手卖个消息,贝尔摩德也只会叫好。
她需要功绩。
“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神木千裕后退两步,“你所在的组织,并没有宽容到如今的地步吧?看在故友的份上,这次替你处理掉这个人,不必支付代价。”
他知道了……
真可惜,被抓住把柄了。
这样就不能直接出卖对方了。负责考查她的琴酒和伏特加一旦知道了她的小算盘就绝不会让她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她不想死,比起往上爬,复仇显然更重要。
水岛枫有些遗憾地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仍然甜美动人:“谢谢神木哥。”
神木千裕出手的话,对方死得就太轻松了。
真可惜,那个贪婪又吝啬的老东西,她原本准备用一张张湿透的钱憋死他呢。*
“你有替他另外准备墓地吗?”神木千裕的声音仍然淡淡的,却天然带着某种怀念的陈旧感。
“……没有。”水岛枫,“祭拜的话,跟我说好了,我替你转告。”
水岛镇不是个适合安眠的好地方。他们害怕寂寞,讨厌阴雨,更害怕分离。
水岛枫一直带着一个盒子。
她每天都会让盒子晒晒太阳,没有太阳的时候,就晒晒灯光。
偶尔的偶尔,她会怀念哥哥借着日光给她念书的日子。
她不喜欢听故事,但她很喜欢太阳。
“……”
回应她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但水岛枫既没有催促,也没有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他们曾经也算是交情浅薄的朋友。
他们有不告而别的选择,神木千裕也有道别或审判或嘲弄的权力。
“……抱歉。”
黑发青年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水岛枫的头顶,一触即离:“当初的事情,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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