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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成为了剩到最后的小孩。

阿飞咬着唇,路人没有朝他投来任何目光。人贩要带他走了,他仿佛钉在了原地,踮起脚,准备再看最后一眼来渡口买卖的客人,终于,他看到一个穿黑衣的青年人背着刀,牵着马刚下渡口,没有犹豫地就朝这里走来。

这个青年人带着一匹黑马,马鞍上空空如也,连简单的行囊都没带。他穿得一身黑,黑衣黑鞋黑刀,容貌却是雪白昳丽,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雨的搓磨,他没有笑,但他一来,夕阳余晖都带上了流丽的残光。

等到他走近了,阿飞微一抬头,瞥见他衣角的材质当是上等绸缎,光滑平整,没有一丝褶皱。

他料想此人定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暂时来枫林渡游历,缺个打杂的小厮才会晃荡到这里来。

阿飞听见他开口问人、贩:“他多少钱?”

阿飞紧张得吞口水,低头专注盯着自己草鞋头露出来的脚尖。

人、贩立马堆起笑脸,绕过来拉扯阿飞的胳膊,重重地拍打他干瘦的肩膀和腿,随后用力卡着阿飞的下巴,叫他抬起头给这位爷看看。

阿飞攥紧了拳头,这时才正大光明地去看无声打量着他的男人。

即使背着很重的刀,这个人的肩膀也没有被压塌下来,锋利英挺的眉眼被秋风吹得温柔了许多。

年轻人低声说:“居然长了一双狼眼。”

狼眼在星相里是极不吉利的征兆,眼瞳呈黄褐色,眼光尖锐,看人时蹙眉而视,看起来就心思深沉。

阿飞再次抬起眼来,猝不及防地和男人对视。这么冷冷的一瞥,含着迫人的寒光,男人并不害怕,反而俯身靠近他,似笑非笑地和他平视。

阿飞再次抿着唇低下了头,倒是他先错开了眼神。

人、贩知道越是有钱的爷越忌讳这些毛病,忙喊冤:“我捡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已经饿晕了,所以面相才不好。只要您把他带回去,好好养着,再多干活,很快就变得结实了啊,他干些杂活还是没问题的,要么您觉得他上不了台面把他阉了去伺候夫人也行嘛。”

听到要把自己阉了,阿飞扭头过去瞪人、贩,后者被他看得一个机灵,抬起手就要狠扇他一巴掌,被男人拦住了。

“我没说他不好。”男人放了一个金元宝在人、贩手里,“把他裤子脱了给我看看。”

“啊?”

阿飞浑身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男人。

男人一抬下巴,“检查下胎记。”

阿飞咬着牙往后退,死死攥紧了裤腰带,沙哑着嗓子出声,“滚!”

人、贩忍无可忍,人家爷都给金元宝了,这小子还一副看别人神经病的眼神,于是主动地反扣住阿飞的脖颈,将他压在路边的石墩子上,让他弯腰时高高撅着,另一手扒开他的裤子,阿飞的脸摩擦在石墩子上,沾了一嘴的灰。

他愤恨地低吼着要站起来,于是三番五次被压回原处,石墩子上细小的碎石块压破了他的嘴角和脸颊。

男人冰冷的手缓缓抚摸着他尾椎骨上的印记。

这根本不是什么胎记,是用烙铁烫出来的疤痕。

人、贩也惊了,“爷,您怎么知道这小子有这个胎记啊?这还是蝴蝶形状的呢。”

为了把他快点卖出去也真能吹,阿飞知道屁股上这个疤明明长得很丑,还像蝴蝶,癞蛤蟆还差不多。

男人很快收了手,低声说了句什么,阿飞没听清,但是人、贩却听清楚了。

他低低地说——是我烫的。

人、贩闭上了嘴,什么都没问,讪笑着把阿飞整个人拎起来,用力捣着他发晕的脑袋,把阿飞捣得往后退:“以后跟了爷就要听话!天天看人这个死样子,以为所有人都要把你供起来啊?龙生龙凤生凤,你生来是乞丐,就是下贱命!”

阿飞梗着脖子听他骂,却始终没有再低头了,像雕像一样看着男人。

等人、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他才回过神来。他以后不用再颠沛流离,而是属于一个固定的人。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嘴角的血沿着下颚往下淌,阿飞这才胡乱地抬手擦了擦。

没人会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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