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不苛责他的师父。
可是阿飞总觉得师父和他之间不像寻常师徒多么亲近,和他的关系总是若即若离,隔着一层。具体隔着什么,阿飞也说不明白。
他年纪小的时候,逐雪每日清晨教他识字念书,下午教他武功,晚上吃过晚饭,点支蜡烛,他就坐在桌子旁监督他写作业。如果写错了,武功练错了,逐雪会不厌其烦教他好几遍,直到他记住。
长到十三四岁,他性格有些叛逆,专和逐雪对着干,逐雪不会生气,不骂他,但会打他,阿飞从不低头,明知打不过逐雪,还要比试,回回顶着一头血面壁思过。
逐雪不理他,他闷头去逐雪房里偷药擦伤口,逐雪也不会阻拦。
渐渐的,阿飞明白逐雪实在厉害,性格收敛了些,逐雪又变成从前那个温声细语的好师父。
这一切都很正常,师父不正是要传道授业解惑么?
十年来,除了寻常练刀外,阿飞还知道师父什么都会,会剪纸,会编头发,会弹琴,还会弹棉花。
每年深冬,他就会下山将师父弹的棉花被拿到山下去卖,也能挣得一笔可观收入。
至于编头发和剪纸的手艺,阿飞是在自己头发长得太长,师父给他编编剪剪,他才意外地发现师父做这件事似乎很娴熟。
过年时,户上的剪纸也都是逐雪的杰作。阿飞想师父定然有一位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才会这些东西。
但也许已经到快谈婚论嫁的时候,那位姑娘不知怎么的走了,从此再难相见,否则也无法解释师父今年三十岁尚未成亲。
阿飞更怀疑过,师父是否吃过永葆青春的秘丹,不然为何已经过去了十年,他还是不显老,长得和他二十岁刚收自己为徒时一样,眉眼没有任何分别。好像日复一日长大的只有阿飞一个人。
以上都是他对逐雪为数不多的猜测,阿飞不会过问师父旧事,因为师父从不会提,也不喜欢别人问他的过去。
第3章 是父子就来砍我(1)
竹竿啪嗒一声摔在地上,阿飞从梦中惊醒,雨声由远及近,清脆依旧。
他回想起这十年的日积月累,心中愈发神清气爽,只等待师父教导的最后一招便可出师。
日子过得很快,他还不想离开师父。
但是不下山,难道一辈子困在这一方庭院?他也不愿意,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他收拾好书籍出门,逐雪已经坐在枫树下,穿了件灰蓝的长衣,身姿挺立,桌上放着一柄无鞘的断水刀,凛凛生寒。
以往这个时辰逐雪都在屋里,但今天是他下山之日,师徒二人分离之际,阿飞默然行至逐雪面前,朝逐雪深深鞠了一躬。
一个人学了十年刀,总该有所成就。
以后说出去也不枉是逐雪的徒弟了,而且逐雪对他很好,不愁吃穿,也不把他当奴隶来看,这让阿飞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逐雪看着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洒在开鞘的断水刀上。
阿飞雀跃地注视着他的双眼,等待他开口。
但是逐雪只是问:“你喜欢练刀吗?”
“喜欢。”
“有多喜欢?”
阿飞昂着头,眼神寒光逼人,“刀就是我的命。”
逐雪却很随意地看向他随身带着的竹竿,想到了什么久远的旧事,低头抚摸着被雨水浸润的刀鞘。
“师父?”
逐雪对他露出一种极其陌生的笑,那是逐雪这种高傲的人从来不会露出的善意的微笑,所以看起来有些虚伪。
可是阿飞不这么觉得。
他想,师父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总是不肯多笑笑。
这十年照顾他时,逐雪也不会笑。
他时常认为逐雪是个没有情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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