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问什么?”风逐雪重新闭上眼。
阿飞哑然,他知道他此刻应该讲一些话来安抚风逐雪的情绪,但始终说不出口。
在风逐雪昏迷前他可以拥抱他,因为需要将他带回柳刀宗。现在风逐雪人就在这里,暂时不会跑,阿飞就没有动机再讲多少甜言蜜语,而是反复提醒属于风的责任,于是看起来不近人情。
“那你想让我怎么问?”阿飞很直接地说。
“如果是我直接告诉你要做哪些事,说哪些话,那就没意思了。”
放在从前阿飞会觉得厌烦。不过风逐雪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他,阿飞又怎能止步不前?现在他思想也变了,明明能用感情解决的问题,就不该动刀动枪、血花飞溅。他正在学会将感情当成一种好用且趁手的工具。
这些天阿飞思考过很多,到了该好好谈论的时刻,阿飞起身去找灯,不一会儿就举着烛火回到床边,期间风逐雪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低下头。
他坐上塌,扯了扯被子,睡在风逐雪旁边,自顾自地说,“我没有明亮的光就睡不着,每天入睡前都要看无数次床下和房梁,我怕有杀手就藏在里面,等着一刀刺进胸膛。”
风逐雪没搭话,阿飞就自己讲,
“宗门里没什么弟子真心服我,我看得出来,他们甚至更愿意听无霜的命令,无霜毕竟从小在这里长大,我只是个外人。在这种时候,勇气就起不了任何作用。强权或许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稳定,但也浮于表面,每个人都被强权压得死气沉沉。
我需要一次彻底的胜利,我一生等的就是这次可以改变命运的荣耀。所以我非常需要你。
最好的情况是你永远也不能背叛我,否则我迟早万劫不复。”
最起码现在这个处境中风逐雪无可替代。无霜韩棠溪都太年轻,年长的长老都被东瀛高手杀死,而他也不能始终依赖东瀛人。其他各派中原高手不用提,叶城在将宗门移到蒙古时就封死了这条路。
这些都要时间。时间是阿飞此刻最缺少的资源,他活多久都难说,不会想很久很远的事。
“我永远也不背叛?你太高估你自己了,”风逐雪听到这里才开始笑,烛火下的笑容更显温暖,“何况据我的经验看,只有死人会永远忠诚。要么你得学残血堂,研制出一种令人不得不忠诚的毒药来控制人心。”
“毒药绝不能用,残血堂没成立多久就已经自取灭亡。我也知道我还没有魅力能让成千上万的人无条件追随我。”
“所以你一定要留住我?”
“是。”
“你还记得你要杀我么?”
“记得。但我改变了主意,因为你教过我,报复仇人的第一件事绝不是杀死他,而是让他活着。我不会在眼下这个当口自掘坟墓,非得要你的命不可。
就算白游真的死了,后续的一系列问题依然要人来解决。揪住过去的仇恨不放,杀死最可靠的帮手,才是真正的愚蠢。”
风逐雪大笑起来,忽如其来的酸涩感令他有些恍惚,实际上并没有他自己笑得那么开心。阿飞成熟了许多,他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他们之间绕不开的问题。
柳刀宗不能让一个充满戾气、被仇恨填满思绪的小孩子来掌控,阿飞被迫放下他的私人情绪,成为冷酷的权力机器。
“你想报复我,又想我献出忠诚,你想好要怎么平衡它们了吗?你能付出什么代价来实现你的目的?”
“忠诚才是最难的,名利金钱地位从来就无法收买你,我相信你这点现在也没变,我就没准备走这条路。但你人生的目标我可以都帮你实现——我想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对你做出这种承诺。”
风逐雪的脸缓缓转过来,凝视着阿飞的双眼。
他听见阿飞说,“你想找到可以杀死你的人,我在有生之年倾尽全力也要找到这样的高手,你的命会终结在我手里。
你还想找回你的感情,你能找到其他人比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复杂,更扭曲,更紧密么?连你为之付出十多年的妹妹都抛弃了你。只有我们的关系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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