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垣是怎么敢明面上说这些话的!他就不怕宫里的贵人清算么!他不信这也是太后宠爱允许的!
武垣:“看来是能猜到的?”
梁栋当然知道!那么大的品仙阁,做着各种可说不可说的暴利生意,在长安城经营的这么持久,必然有保护伞,京城所有官员趋之若鹜,时不时就能看到韦家人在场子里出没平事,听说品仙阁最大的东家就姓韦,是韦皇后娘家私底下搞的产业,那最后的利益大头必然是流向了韦后,流向了韦后,就是流向了当今天子,中宗帝。
可见钱真是个好东西,天子都亲自下场赚了!可这种话说出去谁信?一国之君,富有四海,竟然亲自带头贪?
梁栋感觉有点恍惚,他知道天子和太后不睦,太后在先帝时期就掌权,儿子登基后仍然不愿意放,和新帝有诸多摩擦,中宗帝想要寻找帮手对抗无可厚非,缺钱也可以理解,可这品仙阁是怎么运作的,他还真不知道。
品仙阁明面上做的生意不违法,只是暴利,平康坊这样的店多了去了,可暗里地,只他自己参与的这些,可是买官卖官,往外一说就是死罪,何况杀人灭口之事并不少见……
纸醉金迷底下,到底藏着怎样见不得人的秘密,他并不知道。
他当时只是想往上爬,走的高些,再高些,给出自己的投名状,让那些身在高位的人看到他,接纳他……
看来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吊在前面的利益太美好,他有些忘记了思考警惕,他早就自己走进了深渊还不自知,沾沾自喜图谋来日……他不会有来日了,他活不了了。
其实武垣和梁栋的对话很克制,有些云里雾里,懂的人能懂,不懂的人,只会觉得莫名其妙,这到底在说什么?品仙阁怎么了?莫非还有什么黑料!
普通百姓能想到的,无非就是拐卖女娃,打杀伤人,诱人沾赌这些类似的事,天下乌鸦一般黑,品仙阁是给当官的开来消费的,肯定也是这一档子事。
堂上沉默很久,武垣才又问:“你是怎么开始的?怎么走向这条路的?”他看着梁栋,“我查过你,你早年也有君子美名,才学过人,德仁其芳,虽不若厉正初那般纯直,也远非王华那般的小人,你有心智,有手段,亦有坚持,也曾说过当个好官,报效社稷,安国为民,什么时候变了呢?”
梁栋单手捂了脸,突然发出低低的笑声。
已然走到了这步,已然说了这么多,好像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好像很久很久,他都没有痛痛快快地说过话了。人前人后,总要掂量哪句话能说,哪句话不能说,该怎么隐晦的给出自己的意思,能让别人听明白,上官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有没有正确领会,该要怎么给出反馈……
总以为站的越高,越能随心所欲,实则乱花迷人眼,早已看不清自己是谁,一句真心话都不敢说了。
“你说的不错,我本来,是想做一个好官的。”
梁栋移开手,眸底一片暗色:“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读书明志,安国利民,是每一个读书人最初的梦想,我也不想变成这样……”
“小时候读书苦,家人一边心疼一边安慰我,说读出来就好了;读出来做了官,没强硬的家世靠山,只能在苦地方摸爬滚打,身边人说熬过去就好了;熬几年好不容易有点政绩,却成了别人的嫁衣裳……”
“纵观官场,大家都是如此,不止我一人苦,比我官位高的,走的远的,仍然有各种各样的难题挟制,想真心做点事真的很难,很难的。”
“有时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关节,非常小,甚至不起眼,可别人就是卡你,你不赔个笑给点好处,事就办不了,可你是官啊,你为了办好事给了别人好处,失了财手中窘迫了,你也可以找个小关节卡别人,损失的那点钱财东西,甚至脸面尊严,不就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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