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着什么?项目组到底收到了何种举报证据?调查之后最差的后果是什么?……他一丝一毫都不敢想象。
王秘书担心,若是法定问询时间超过了48小时,只怕他会冲进去要求陪江辞一起坐牢也说不准。
好在只有一天。
第二天廖警官负责送江辞出来,楼梯下面,宴云楼早早等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走的近了廖警官才将人看清,他心里顿时一突,但却又很快强迫自己掩饰住了——宴云楼脸色很差,下巴上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一看就是一夜没睡。
廖警官得了上司嘱托,只要不违反原则,尽量对宴总客气周到,于是当下只好硬着头皮说,“宴先生,初步的问询是结束了,但是……但是现在江先生还不能完全摆脱嫌疑,我们后续的调查还需要继续进行。所以希望江先生在本地再待一段时间,你的固定处所我们要登记在册,如非必要请不要外出,我们会随时请你到警局来配合调查,如果有特殊情况请提前向我们报备……”
他的话是跟宴云楼说的,然而宴云楼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血红的眼睛只牢牢盯着江辞,像是恶龙盯着他失而复得、转瞬即逝的财宝一般牢牢盯着江辞。
江辞看上去也有些憔悴,但比起宴云楼来已好了太多,要是不相干的人看了,恐怕会以为宴云楼才是那个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的人。
江辞看见他这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软的像一滩坚冰化成的水——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有许多念头走马观花一样出现在他脑海里,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后半生的灯塔,但却又仍然感到疑惑。
他算是亲缘非常浅薄的人,从来没有受过父母的福荫关爱,兄弟之前也并不亲厚紧密,自有记忆以来,他好像一直在漂泊和辗转,从来不曾长久地停留,像是被命运判了流放。
甚至于在这其中的几年间,他精神上是完全绝望的,心灰意冷地相信这是他此生宿命,灵魂上焦黑的烙印,永不可能被打破的诅咒。
宴云楼的出现,是他的劫数,也是变数。
故事的开始不过就是见色起意,那时候江辞并没有想过这么长远,以为他也只是像以往的那些“伴儿”一样,是他孤独人生里的一个过客,遮丑的华丽外袍上一朵亮眼一点的花。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他身在何处,危急还是潦倒,一直顽固地、坚决地、像狗皮膏药一样跟在他身边的,好像也只有宴云楼一个人而已。
他很长时间都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自己内心是知道的,知道如果他继续四海为家地漂泊下去,若说有谁能让他就此停留下来,好像也只有宴云楼一个人而已。
如果他这次的结局不好,会为他据理力争的、会因为他而难过哭泣的、会在未来的岁月中怀念他的——会让江辞觉得因为失去而遗憾的,好像也只有宴云楼一个人而已。
从他第一次见到宴云楼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了八年。
他好像终于迟钝地承认了他的感情。
他轻轻拍了拍宴云楼的手背。
这个动作像是某种解禁的咒语,宴云楼整个人从僵立的状态里清醒过来,立马反手紧紧握住了江辞的手,他攥得那么紧,甚至让江辞感到疼痛,好像只有将他身体的一部分毫无缝隙地包裹住的时候,他才能获得些微的安心。
宴云楼缓了一会儿,捏着江辞的手指对面前的警察说,“再待一段时间是指多久?他现在定居在琴海,工作和生活都在那边,强制等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理?何况如果连外出和会客都不被允许的话,那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宴先生您请谅解,我们是按规定办事的,这个案子比较复杂,涉及的人员广,时间跨度大,也是没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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