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严重了。
老头神色凝重,一时没留意手上力道,揪下绺胡须来。他顾不得疼,提笔写下九味药,附药引子,叫人搓成龙眼大小的药丸,煎汤服下:“汤药味苦,平白倒人胃口,吃不下饭才是要遭。不若直接服用养心丸,疏肝保肺,涵养心脾。”
余下叮嘱的话与恭定王府的大夫所说大差不差,无外乎不许劳心伤神,多思多惧云云,末了补上一句:“至于房事,最好一月一次,不可频繁,更不宜过于激烈。”
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在说今日吃什么饭一样简单坦然。
容珝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对床笫间的是又羞又好奇,还夹杂着一丝瞧容瑄热闹的兴奋。闻言猛地拿丝绢遮住脸颊,悄无声息退出内室,心里却忽然有所明悟:原来沈淮臣颈侧的淡红印记不是蚊虫叮咬造成的,而是她哥哥咬的啊!
沈淮臣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为让围着他的一大圈人放心,甚至乖乖点了点头。还是容瑄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沈淮臣才回过味来:“!”
亏他刚刚还觉得清风道长好,以后再不必喝苦苦的汤药了,没想到还有后招。
容瑄跟几个近身伺候的丫鬟听见就算了,袁夫人和永淳还在帐外,这种事……这种事怎么能放在明面上说呢!
沈淮臣羞愤至极,不敢看袁夫人的眼神,掀开被子兜头蒙住自己,任旁人如何说也不肯露面,竖起耳朵留心外面的动静。
清风道长并不觉得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袁夫人亦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平静的波一扫,丫鬟们俱垂首不言,福身退出屋去。
她引着老道士走出卧房,到外间坐下,说道:“不瞒道长,吾儿生来体弱,大灾小病不断,妾身与王爷求神拜佛,遍寻名医,什么办法都用了,始终不能根治。这些年心思淡了,想着左右有些家底,就算喝一辈子药又何妨,我们养得起。”
“可……鹤奴他才十七岁啊!”
“自吾儿忽然咳血那日起,我便没睡过一日好觉,好像一闭上眼,吾儿就会离我而去。”短短一月,袁夫人的泪流干了,此时眼眶酸涩胀痛,却不见一滴泪,“妾身听闻道长医术了得,恳请道长看在我与王爷做下的善事的份上,于王府暂居一段时日。”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实不相瞒,贫道之所以愿替世子诊脉,不为皇权富贵,亦或是夫人的爱子之心,只因一个‘缘’字。”说到这,清风道长抖抖胡须,声音大了几分,像故意说给谁听似的,“依贫道之见,令郎病在心神,非寻常药石能医,若愿随贫道回流云观做一方士,修身修心,或可长命百岁。”
老头等了等,见内室寂静无声,继续说了下去:“然世子尘缘未了,不便出家,既如此,贫道便留在府中看护一二,全了这段缘分。”
“多谢道长。”袁夫人喜极而泣,“若道长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
外间交谈声渐消,容瑄离开片刻,回来后拍拍床上隆起的鼓包,哄道:“好啦,他们都走了,出来吧,里面不闷吗?”
小蜗牛沈淮臣慢吞吞探出脑袋,容瑄抚摸他憋红的脸颊,为昨晚出格的举动道歉:“是我不好,不该——”
他从来不在沈淮臣面前自称“朕”,两人是平等的。
忆及浴室内发生的事,沈淮臣一阵面红腰软,急急忙忙截断容瑄的话。方才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一定要离开,不如利用最后这段时光了却遗憾,把所有想做的事做个遍。
排列在首位的是坦白。
沈淮臣坐起身,望着容瑄的眼睛说:“那日,太上皇的确叫我将令牌送给东华门的薛仪,我……我不清楚你的计划,又想知道他的目的,所以刻意等宴会结束才动身,没想到……”
没想到太上皇的目标是他,没想到刚好被容瑄抓了现行。
抛开系统任务不谈,这几乎就是全部的事实了。
只是还有疑点。譬如沈淮臣根本没有见容昶的理由等等,但容瑄没问。
“我知道,”容瑄一笑,“那日你扮做侍女,站了一整晚,腿酸不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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