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勤学苦读,如今梁仲宁继承了父亲的药铺,已是当地颇有名气的大夫了。
这夜,梁仲宁回到家中,妻子端上可口的菜肴,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免不了提起近日这小小县城中发生的大事:“宁郎,朝廷贴的布告你可看了?”
梁仲宁点头。
朝廷四处张贴告示,入民间招寻贤达之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此举有何用意,还有人跃跃欲试企图浑水摸鱼换取好处,但一切与梁仲宁无关。
太医院为当世名医汇聚之地,可动用的人脉资源亦是顶尖,若真有连他们都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普通人去了也是无用功。
梁妻理解丈夫的想法,感慨之余,自将此事按下不提。
他们年仅六岁的女儿却捧着脸问:“阿爹,京城是不是又大又繁华,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衣服卖啊?”
梁仲宁面色柔和,笑着说:“对啊,囡囡想去城里玩儿吗?”
女孩点头,两只羊角辫也跟着一颤一颤:“想哦。”
粱妻揉揉她的脑袋:“可咱们家没有足够的盘缠,这该怎么办呢?”
女孩苦着脸思考,想当然道:“阿爹揭了告示,自然就有人把我们送过去啦。”
梁仲宁听出妻子跟女儿的想法,问:“囡囡可以告诉阿爹这样做的理由吗?”
小孩子的思维天马行空,跳跃不定,意思却十分明确。她说:“因为阿爹是治病救人的大英雄。”
“如果囡囡病了,阿爹跟阿娘会伤心。别人病了,别人的阿爹阿娘也会伤心的。”
梁妻擦了擦女儿的嘴角,无声握住丈夫的手说了句实在话:“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用这样大海捞针的法子寻人。”
一次次怀抱希望又一次次失望,恐怕比患病之人更受折磨。
梁仲宁听完,许久不曾言语,翌日清晨的府衙中却多了道报名登记的身影。
经过一系列的严格审核与考校,梁仲宁跟其他几位来自五湖四海的郎中一同入宫面圣。
圆圆脸的年轻内侍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引入偏殿,笑说:“劳烦诸位在此处等候片刻,陛下和几位大人随后就到。”
语罢击掌三声,唤人奉茶。
杯盏精美华丽,茶水清香扑鼻,瓜果点心种类繁多,就连端着托盘的宫女也个个姿容俊俏,行走时莲步款款香风阵阵,远胜寻常女子许多。
五人几乎眼花缭乱。
扑面而来的奢靡感惑人心智,他们中有人给那位玉面公公赔笑脸探听消息,有人眼睛黏在丫鬟身上盯个没完,还有人抱着果盘不停地吃吃吃,梁仲宁只喝了茶水润喉,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惹得冯公公多瞧了眼。
右首的男人过分健谈,为打发时间边嗑瓜子边同人吹嘘,言谈间颇有得色。
梁仲宁被迫听了几句,忍不住在他开启下一轮话题前打断说:“阁下慎言。符水救不了人,就算病情有所好转,也不过是通过心理暗示达到特殊目的罢了。”
患病的人心存希望,打心底相信自己会好起来,精神状态自然比绝望的患者饱满。
男人敛了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家学说玄妙无比,岂是你这乡下来的土包子能领悟的?”
达官贵族哪有不信鬼神的,历朝历代求仙问道痴迷长生的皇帝更不在少数,茂机了解他们,更知道如何安他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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