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一样的放狠话和疏远,在那段经历面前,被对比的如同儿戏,更遑论什么脱敏了。
不过是一点自尊心作祟,让他拉不下面子,那么快地选择接受。
直到现在,杨重镜看着季楠因为自己的话,重新燃起眸中的亮光,才后知后觉地想,折磨自己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就像他和季楠说的一样,要说出来,才有选择的余地。
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互相靠近和吸引,逐渐了解,相互融合的过程,是很奇妙的。人要先坦诚,而后再谈相爱。
杨重镜眨了下眼,收回自己的视线,撑着的双手也泄了力气,拉开凳子坐下去。
他坦诚地面对自己,终于再朝季楠迈出这一步,没人比他自己更加知道,这需要耗费多少的勇气。杨重镜也是人,所以也会害怕。他的确能够忍耐疼痛,可是如果可以幸福生活,相安无事,大抵也没有人会选择去经受苦难。
不是所有人都是苦行僧,杨重镜只是个渴望平淡的普通人。
他对季楠最后的要求,底线一降再降,最后也只剩了这么一个,就是不要再撒谎。
不要再对他撒谎。
“……好。”
季楠迟钝地点了下头,眉眼之间的洋溢的惊喜真实且细微,却极具感染力,让杨重镜光是看着,就也忍不住跟着勾了下唇角。
“蠢死了。”杨重镜动了动唇,上下嘴皮一碰,用气音轻声道。
“啊?”和刚刚的杨重镜一样,这回轮到季楠没有听到了。
他下意识地投去询问的眼神,带点迷蒙的意味,笨笨的,也呆。
“没什么,”杨重镜摇摇头,似有若无地笑了。他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满桌子的菜肴,招呼道:“吃饭吧。”
“我不饿,你先尝尝。”季楠走上前,很乖巧地坐到杨重镜身侧,一一给他介绍。他眸子泛着亮光,背脊也不自觉地挺直,像个等待老师夸奖的幼稚小孩。
季楠的确是出师了,杨重镜想。甚至不用尝,光是靠着嗅觉和视觉,他就大概率地能得到这个结论。
在季楠期盼的注视之下,杨重镜如他所愿地将菜送进口中,而味蕾发挥功效的下一秒,他咀嚼的动作就停止了。
停止不是因为难吃,只是因为相像。
他捏住筷子的手一顿,喉结滚动,有些艰难地咽下去。随后挨个夹起不同菜色,一下一下送进自己的口中。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他才放下筷子,默了少时,好半天没有说出话。
“蠢死了。”他再次说,嗓子眼微微抖着,唇角的弧度半点维持不住,重复道:“你真的,真的很蠢。”
全世界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季楠一样愚蠢的人了。
明明嘴上说着讨厌做饭,却能在失联的三年里,靠着记忆里的味道,一点点地将其复刻出来。甚至熟练到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变成了一种肌肉记忆。
都说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所以杨重镜全然不敢想象,季楠要尝试多久,失败多少次,才能掌握这样精准的份量。
就算连他自己都不敢说,每一次做出来的东西,是完全一样的。
“……怎么了?”季楠双眼微微睁大,像是没有料到杨重镜会是这个反应,他有些无措地伸出手,想要拍拍对方的背:“很难吃吗?”
伸出的手未能如愿,因为杨重镜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
“……季楠,”杨重镜咬字清楚,眼神直勾勾的,泛开点点猩红,说:“我说你蠢,你不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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