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双足尚未落地,卧室的房门便被杨重镜从外推开。他穿着整齐,站在门口,见季楠坐起,有些惊诧地笑了下,随后说:“醒了就吃饭吧,我才做好,刚打算叫你。”
杨重镜的态度自然又理所应当,和之前别无二致,好像昨晚的别扭和争吵未曾发生,只是季楠一个人紧张过度,而产生的臆想。
季楠呆呆的,维持着这个姿势,慢半拍地停顿两秒,才抬起头,也跟着笑了下,应声道:“来了。”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心照不宣地将问题揭过去。
客厅开了空调,应该是杨重镜醒过来时顺手打开的。空气里变得温暖,即使季楠穿的并不多,也没有觉得冷。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刚在餐桌旁坐下,就见杨重镜站在门口玄关处,低垂着眼眸,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围着围巾。
不知怎么的,季楠心里有些慌。
下意识地,他停下了手上进食的动作,推开身下的椅子,跟着站起来。季楠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说:“哥哥,你要出去吗?”
“嗯,出去逛逛。”
杨重镜似乎没想到季楠会突然发问,围围巾的手指稍稍一顿。他撩了下眼皮,站在原处,隔着一段距离和季楠四目相对,语气和眼神都温和。
如果不是季楠清楚地知道,杨重镜最讨厌在下雪的冷天出门,大抵真的会相信他这随口胡诌的理由。
“那你等等我,”季楠看了他几秒,没有继续追问原因,只收回目光,说:“我和你一起去。”
他陈述一样的说完,压根没有给杨重镜拒绝的机会,随手拿起昨晚扔在沙发上的羽绒外套,将其套在身上。
杨重镜有点看不明白季楠的操作,他舔了下干涩的唇,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几番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半晌还是屈服地叹了口气。
“你还没吃饭。”他走上前,抬起手,将季楠刚刚才戴上的帽子摘下,很浅地笑了一下,低声说:“吃完饭再走,不着急。”
季楠身上穿着柔软的白色卫衣,长发柔顺地散着,看上去白净且漂亮,眼眸亮晶晶的,让人看了心软。
杨重镜低垂着眼,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清晰地看见季楠挺翘的鼻尖,和红润的唇。他摘下季楠帽子的手犹豫了一秒,随及轻轻地擦过他的双颊,动作和眼神都透露出珍视,好似稍微用点力,就会将眼前这个人弄碎一般。
季楠喜欢杨重镜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只是此刻,他却浑身生出不适,心下隐隐约约,每一寸肌肤都在昭示出不安。
“你呢?你吃过了?”季楠抬起手,葱白的指尖顺势握住杨重镜的手掌。他食指沿着杨重镜掌心的纹路滑动,带起点点痒。
杨重镜没说话,季楠于是知道了答案。
他不太满意地微微皱眉,落在对方掌心的手顺理成章地反手包握,牵着他走,说:“那就一起吃。”
“怎么突然想出去?”
季楠坐在杨重镜对面,被空气里这股要人命的寂静折磨的无法忍受,捏住筷子的指尖微微泛白。他口吻平静,似乎只是单纯的闲聊。但其中试探的意味实在过于明显,所以显得刻意也拙劣。
杨重镜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他不太有胃口,总觉得冷了之后的粥米带着让人反胃的腥。止不住地涌上来的干呕欲望,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话题,不想开口作答,仿佛说话的下一秒,就会因为喉间的不适而吐出来。
和季楠之间的那堵无形的墙,历经昨晚,变得更加厚了。
接踵而至的是致命的沉默,只能听见空调运作的闷响,一切都透出别样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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