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大概仙人们漫长的生命足以改善每一种食材的口味。
薛宴惊这段时日,已经把菜单上的每一道菜都点了一遍,连最便宜的木薯都很让人惊喜。
除了不能随意外出以外,敕造司的生活再没有什么令人不满意的。
她就像是在苦海中沉浮,偶然捞到了一叶安全的扁舟。
薛宴惊的画技得到了很大提升,至少不会再画猴子像老鼠了。有一天她倚在窗边出神,毛笔在画纸上随意挥洒,半晌后才意识到自己画了一个黑袍人,她尚画不好眉目,但那洒脱与不羁几乎要破开纸面,让她意识到,她是在画过去的自己。
她对着画纸沉默良久,撕掉了这幅画,又仔细地处理了碎片。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她来仙界已经有半年多了,薛宴惊最近不大做梦了,也不怎么梦到以前了。
这也许是在好转的迹象,也许……她也说不清。
敕造司院子里生着一丛竹子,被她砍下一截,给自己做了只竹笛,偶尔会在懒倦的午后试着吹奏,她于此一道没什么天分,不过自娱自乐罢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画纸积攒了厚厚一沓,每一张都承载着她的奇思妙想。
她细细描绘过每一片羽毛、每一只鳞片。
比起文书阁繁琐的工作,这里要好上太多。
这样悠闲的时光,终于中道而止于一个午后,有人急促地敲响了院门。
薛宴惊第一次遇到访客,有些惊讶也有些新奇地敞开了院门,一个浑身血色的女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跌坐在院子里:“求你救救我!求你……”
是常在食肆中遇到的那位女修,她说着便晕了过去,薛宴惊连忙接住她,把她放在院中石凳上,避过她的颈圈,抬指在她的颈间一搭。
还活着……
再怎么明哲保身,薛宴惊也做不到直接把人丢出去,她去厨房盛了杯水,打算把疗伤的丹药喂一颗给这姑娘,先把人唤醒。这也是她身上仅剩的一颗丹药了,当初在鬼界鏖战时,大家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所有人身上的灵药都耗空的差不多了,这一颗还是燕回硬要塞给她的。
不料端着水回转时,正见到敕造司的负责人之一,这位几个月间都未曾现身的家伙站在院子里,皱眉打量着那昏迷的姑娘。
“仙官?”
对方抬眼看她:“把你这几个月画的图拿来给我看看。”
“好。”薛宴惊转身回房,取了厚厚一沓画纸捧给他。
“这么多?”对方看起来有些意外,抿了抿唇。
“我每天都在画图。”
“这是什么东西?”他指着其中一张问。
“鹰头鲲,我最好的构思之一,能游能飞,”薛宴惊耸耸肩,“我真心觉得这挺不错的,老少皆宜。”
对方眼神在画纸上凝了凝,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个稍显惋惜的神色:“对不住,我不能留你了,你随意收留陌生人,会给我们这里带来麻烦。”
薛宴惊看着石凳上的姑娘,很肯定自己是被陷害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几个月没出现过的仙官突然回来看一眼,恰好在他出现前,就有个姑娘撞进了院门。
只是自己有什么值得陷害的?薛宴惊下意识想到自己在修界曾得罪过的那些人,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仙界修真者的处境都污糟成这样了,谁还有多余的心气去报那旧日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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