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回去歇息吧。”
“陛下。”薛宴惊却并未依言退下,而是大步上前,抬手在凰凌书案上放下一只染血的白玉凤凰摆件,正是今日她那亲族从殿里偷走的。
“我杀死她前,逼她交出来的。”
凰凌怔了怔,自薛宴惊认识她起,从未见过她露出这种接近于茫然的表情:“……你有心了。”
“臣告退。”
凰凌阻止了她:“坐下,陪我喝酒。”
“我也想要一壶。”鹤铭毫无眼色地在金笼中叫嚷着。
凰凌没好气地给他扔了一壶进去。
她看向薛宴惊,语气里居然带了一丝斟酌和安抚:“我派人打听到你父亲的下落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他。但早在你进入仙界前他就已经死了,我很遗憾,我明白你们下界的亲情和我拥有的似乎不大一样,你一定很难过。”
“……”薛宴惊叹了口气,其实她心下多少已有预感,她的名字与事迹如今在仙界传得沸沸扬扬,如果父亲还在,总会想办法和她联系。
凰凌给她斟了杯酒,两人沉默着对饮。
“我如今已是父母双亡了。”酒过三巡,薛宴惊忽然说。
凰凌举了举杯:“我尽量早日追上你的步伐。”
“……”
两人又沉默地喝了几轮,凰凌手边已经摆了十余只空空如也的酒壶,她倚在数只金丝织成的软枕里,发间的明珠在灯下散着漂亮的光晕,她抬眼,从万般锦绣富贵堆里看向薛宴惊:“我这个帝王之位大概坐不了太久。”
“陛下……”
“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东西,我的臣民八成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推翻我,”凰凌显然只是想倾诉,并不想听无用的安抚,“而我那些亲族也在蠢蠢欲动,我迟早有压不住他们的一日。”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陛下。”鹤铭在一旁说风凉话。
凰凌立刻嘲讽回去:“这位得道之士,你当了多久的帝君来着?满打满算有一刻钟吗?”
鹤铭气得不说话了。
凰凌又看向薛宴惊:“乐峰帝君在位时,特别瞧不起我们凤凰族,他看着我们族人时,我能感受到他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轻蔑。不过说真的,连我都没办法因为这一点怪他。”
“确实。”鹤铭又忍不住搭了个腔。
凰凌没理他:“但我那些贱骨头族人,从来没想过要去推翻他的统治,如今我取代了他,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他们却要从我手里夺权。”
“……”
“其实,我也从没想过要长长久久地去做这个帝王,只是我得趁手里还有权力的时候,折腾够本,才不枉这一回。”
“……”
凰凌大概是醉了,一直在说些不怎么有逻辑的醉话:“其实整个世界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只是我们当局者很难判断,自己演的剧本结局是悲是喜。”
“陛下觉得自己是悲是喜?”薛宴惊问。
“不知道,但不管结局如何,过程都一定要足够绚烂,”她摩挲着染血的白玉凤凰,“薛宴惊,我想杀人,杀很多很多人。我不在意自己的结局,但那些人的结局一定得是我亲手铸就的悲调!”
“我帮你。”
凰凌醉中一问:“薛宴惊,如果有一天你追杀的人是我,也会这样不留情面吗?”
薛宴惊叹了口气:“我会让陛下先逃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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