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元婴;她亲眼看着鸡鸣狗盗之徒妄自称仙,在她面前高谈阔论;她得知了令人心气难平的肮脏真相,听说她的父亲死在了仙界……
一桩桩一件件,孰人能等闲视之?
但她要扮演的不是受害者,而是拯救者。
所以她没有哭过。
她不能哭泣、不能示弱、不能倒下,她是屹立在众人心中唯一的神明、最后的防线。
其他人见到她都会鞠躬、行礼,只有燕回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们回去吧。”燕回说。
“好。”
———
这一日,下界众生见识到了一幕此生难忘的奇景。
天地震颤,有人一拳轰开了天幕,从天而降。
那人一袭白衣,衣不染尘,单手托举着一仞巨大的山峰。
她于天际缓缓坠落,落在了凡间的不周山巅。
山顶的动物们似有所感,四散逃开,鸟飞绝,兽走尽,唯有一只好奇的鹿探头探脑盘桓不去,被她挥手赶走。
她将手中托举的那仞山峰放置于不周山顶,随着一声巨响,两半山峰竟似天生就该如此般,严丝合缝地长在了一起。
一道瀑布从峰顶坠下,气势磅礴,一泻千里,径直流淌进山脚下的寒潭。
万般生灵这才欢快地啼叫着,重新回到了这片山峰之上。
仙界那些完美到虚假的花草已经被尽数拔除,随着生灵们奔波来去,将种子带到这片山峰上,它很快将重新被凡间的草木所覆盖。
从此世上再无仙界,有的只是一座完整的不周山。
“神明……”有凡人望着这幅奇景喃喃低语,“一定是神明。”
的确是神明。
仙人一个不留,他们的血液会化作山巅草木生长的养料。而所有修真者和飞升者都随着不周山返回了凡间。
有人热泪盈眶,跪下来亲吻着下方魂牵梦萦的土地。阔别已久,人间俯仰已千年。
薛宴惊挥了挥手,令所有人的颈圈脱落。他们手中闪着金光的兵刃,也重新化为点点金芒,没入她的指尖。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肯取下颈间属于她自己那一只颈圈,低头看了看那陪伴自己十余年的东西——最初是束缚,后来成了一种警醒。
她手心燃起火焰,将这只颈圈焚烧殆尽,又抬手在额间一抹,抹去了眉心花钿的痕迹,看起来便与飞升前一般无二。唯眉眼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印证了她的成长。
薛宴惊再抬手时,手心多出几十只淡绿光点,这是所有巨树的遗骸,她打算把它们播种在凡间。虽然为了彻底杀死那些仙人,它们的神力已经尽数被她吸取,变成了凡树。
但把它们种在凡间,也算是一种了结。
她已无需御剑,意随心动,一瞬间已经踏遍九州四海,把它们种在了凡界的每一个角落。
结束这一切,她躬身,对着这些逝去的古大能者拜了一拜。
她会继承他们的遗志,守护这个世间。
终有一日,她大概也会如他们一般,以身化树,泽被苍生。
所有知情者,沉默地随她一拜。
拜了古人,大家又要来拜薛宴惊。
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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