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鑫烁转过头去看庄镇山。
庄镇山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眼中的红血丝似乎变成一条一条细小的蛇钻进他的身体,不停啃食他的血肉,让他浑身疼痛难忍。
庄鑫烁全身的筋骨被这个场面炙烤得化成了粉末,再也支撑不住他。他晃了晃,往后退了两步,庄镇山本来握着他衣摆的手从半空中滑落,无力地垂到床边。
庄鑫烁想起来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庄镇山时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是从他的眼中看到过慈爱的,他现在把记忆从头到尾仔细地翻来翻去,像催眠一般疯狂地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庄镇山一定是爱着他的。
庄鑫烁急促地喘息,喘息的频率过快导致半边身体都在发麻,鼓胀的太阳穴跳着疼,心跳声轰隆隆地响在耳边。
他半跪下来,扒着床沿,一个“好”字在唇边辗转几瞬。
也许只差一秒,也许只有零点几秒,在即将说出那个字时,他先听到了几声凄厉的叫喊:“镇山!!!”
“爸!”
庄蓼萧不懂发生了什么,随着大人们一齐哭喊起来。
庄鑫烁抬起头,看见半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他的父亲。
他愣住了。
死亡只有一瞬间,时间的量度无法描述这一瞬究竟短到何种地步,他即将说出口却再也说不出口的那个“好”字成为了永远的遗恨。
庄鑫烁跪倒在地,质问自己有没有后悔?是不是已经后悔了?
扑在庄镇山身上嚎啕大哭的梁美云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像是淬了毒的眼神狠狠盯着他。
盯了他几秒后梁美云抬手给了他一耳光,然后开始笑。先是小声的吃吃地笑,很快就变成发狂似的大笑。四散的眼泪落到庄鑫烁的手背上,却灼得他全身都痛。
“庄鑫烁!”梁美云的声音像是恶毒的诅咒,“哦不对,我应该叫你什么呢?张鑫烁还是陈鑫烁?”
意识到梁美云要说什么的庄雁鸣冲上来飞快地捂住她的嘴。梁美云疯狂地挣扎,用咬的,撕扯的,从庄雁鸣的桎梏中奋力挣脱出来。
“总之我已经想不起你亲爸姓什么了。他只是一个在路边永远蹲着给人修鞋的烂人!你是我跟别人偷情生下来的野种!”
“不许说!!”庄雁鸣为了制止她,将她整个人牢牢压在床铺上,压在已经死去的庄镇山腿边,梁美云的脸陷在被子里,眼睛依旧在死死瞪着庄鑫烁。
“镇山给你家,给你优渥的生活,他都要死了,你连骗一骗他都不肯!你凭什么恨他?!凭什么?!镇山才是你这一辈子都该跪地磕头感谢的人,你凭什么恨他?!”
“梁美云!”庄雁鸣大吼道,“闭嘴!!”
梁美云费力地转头看了一眼庄雁鸣,难以置信道:“我是你妈!”
“你也是庄鑫烁的妈!!”
梁美云摇着头,眼泪流下来洇进她的长发里:“我不是他妈!我没有这么狼心狗肺的儿子!”
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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