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梁迢带着他外出散步,冒着可以掀翻人的风雪的这天,他觉得他不应该走了,他完全没有立场。
只要长了眼睛他就会发现梁迢的温柔,只要还有一丁点思考能力他就能知道梁迢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在铺天盖地的大雪中拥抱他,这是很艰难的一段路,不止于他。
梁迢还喜欢他,他早早察觉到收留他那个人的反常,早早就知道是谁在夜里抱他上床,念出许方思三个字的时候尾音不自觉轻柔,所以在那些杂乱无章的纸张上这个名字没有出现一次。
他首先剔除掉了正确答案,他想,谁都好,别是梁迢,落在谁手里也无所谓,但是不要是谈论过理想和风月的梁迢吧,月亮高悬在天上,是不应该见过沟渠里的淤泥的。
梁迢应该认识十七岁温和善良干干净净的许方思,应该认识二十三岁激烈捍卫理想的许方思,但是不要认识已经为一切坎坷磋磨弯腰的许方思了。
若在故事里,许方思会一直记得那些日夜,怀着炽热未灭的理想走向寂灭的永夜,他自私又虔诚地为他们炽热的理想牺牲在最好的年华里,他们的故事有一个除他以外无人知晓的壮烈结局,可是在现实中,他这样狼狈地再次出现,就好像童话有了现实的污浊的结尾,成了败笔,成了梁迢永远的污点。
离开不只是成全梁迢,也是成全许方思的一腔孤勇,他不能走到最后一无所有,连牺牲的意义也失去,可是梁迢又在雪里牵他的手。
“回去吧。”他轻声说,“许方思,以后可以跟我多说一点吗?”
“告诉我你有什么开心,有什么不开心,沉默的时候在想什么,行不行啊?”
他们缓缓往回走,逆着很大的风雪,许方思几乎睁不开眼睛,风也呼啸着,梁迢不太大声,话音有些模糊,可他就是听清了,他不知该怎么回复,他想说他没什么不开心,可也没什么开心,但这又是太虚浮的话,和他们如今的关系一样,没有落在实地。
梁迢圈着他的肩膀:“如果你很快就忘了这些的话,以后再想说怎么办?”
许方思说:“但是,也没有很重要的话。”
“都很重要吧。”梁迢不太认同,他们走到了一处围墙下,风小了一些,梁迢牵着他往怀里了点,然后继续圈起他往前走,走的很艰难,许方思不自觉把手搭在了梁迢手腕上,他们就好像忽然步入晚年那样蹒跚着、互相扶持、走路不稳健、脑子也要痴呆的那种年纪——许方思这样想。
他自顾自胡思乱想着,梁迢一只胳膊给他们挡着眼前的雪片,继续说:“可我真的很想听,许方思,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我以后就能再讲给你听了,要不然你要是就这么忘完了,我将来要跟你聊什么呢?”
“毕竟,我对你的了解本来就很少。”
许方思明白了梁迢话里的意思,他说他感觉自己记忆在减退的时候梁迢没反应,他还以为梁迢不在乎。
许方思迟疑着,梁迢横在前面遮挡风雪的那只手握住了许方思扶在他手腕上的手,两只冰凉的手握在一起除了受力感触觉几乎消失,可许方思感觉自己被重重地牵住了。
“我们不要再有心事了好不好,许方思?”梁迢推着他去墙下风雪小的地方说话,许方思终于察觉在这种场合谈心的他们有多离谱,可梁迢像是丝毫不觉得,他挡着风吹来的方向,坚毅的脸上几乎结霜满是认真:“许方思,我不想再藏着掖着了,也不想你不高兴……我知道,现在的情况你很难开心,而且有那些不好的事情在前,你又这么喜欢胡思乱想……”
“我在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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