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嬿皮笑肉不笑,“得了您的敬佩,光宗耀祖的事啊。”
“说话何必这么夹枪带棒。”
“说话又何必这么多弯弯绕绕,您……”
政迟打断她,“殷总不觉得,我们是一类人吗?”
殷时嬿笑了,“这话从何说起呢。”
“你大概是听过我当年的事,不然也不会这么急三火四跑来找我。”政迟温和道,“正好,你当年所做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殷时嬿脸上的凉笑有一丝松动,不过很快转变为好奇,“我当年的事?”
“也是,日子太久,旧人旧事总没办法一件件都记得。”
“您有话直说。”
政迟善道,“殷总当年对李研做的事,不见得比我仁慈多少。”
他与那女人目光对视。
听见这个名字,殷时嬿的笑只僵了那么一瞬,很快,在于政迟对视的这短暂的几秒,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神情自然了许多。
像是原本对政迟充满敌意的那张假皮已经卸掉了,整个人松弛了下来,抱着胳膊,靠在背后。
她点了支烟,一口下去燃短不少,烟雾却未呼出太多。
“多少年没听见这个名字了。”
“这是殷总的家事,我不好评价。”
殷时嬿轻笑,“我丈夫最终选择自杀,虽是心灰意冷,绝望至极,可跟我又没什么直接关系。怎么,您打算让我儿子走上一样的路——政先生这是善心大发,非亲非故的,要替我的阿研……向我报仇呢?”
政迟笑笑,“要不怎么说,我与殷总是一类人。”
“我新开的三条海线,一条两千总吨的仓储列队十艘,三十天径达英美俄法意收纳港,通行不是问题,该避的能避,不该避的我也能避。和政药合作这么些年,政董。”殷时嬿手一挥,直接道,“——就当我送您的,求着您笑纳。高抬贵手,放我儿子一马,您点了头,我立刻成交,旅途损耗尽算我孝敬,如何?”
政迟若有所思,“殷总大气,这数目可不小。”
“对您来说就小了。”她淡淡道,“万事好商量,您说呢。或者,我找那姓白的……”
顿了顿,她挑起眼,隔着烟雾,似笑非笑地看那男人神情因她的话,逐渐变得危险。
听见这三个字,政迟终于不再是那矫饰的态度。
他温厚沉稳皮囊下那份掩起来的血腥气,随着二人交锋,像笛音引出的毒蟒,自庞大的竹笼中,如影子般缓缓流淌出来。
他只是不再笑了,平静地看着殷时嬿。
因不再年轻了,殷时嬿已染风霜的面容严肃起来,还真有几分慑人的力度,她心中顾忌着分寸,不好再点火,只打量道,“您说的对,是像一路子的人。比照着我自己那份劲儿,您不放过,求情没用,我就得求生。我是体谅的啊,毕竟如果是我,看上了,喜欢了,死也要弄来……”
说到最后,她声已颤抖,作为母亲的那份惶急暴露出来,她也懒得去掩饰。
她说,“这三条海线的价值,您清楚,姓白的也清楚。”
“您自有那对旧爱的深情厚意,找个替代品算怎么回事呢。”
她继续说,“当年,我可听说……”
政迟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又开始教人捉摸不透。
政迟悠悠道,“别的不论,有一点我倒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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