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捡起不规则的玻璃。
接到电话的时候,政迟正在开会,再赶到医院是十分钟之后。殷姚没事,因为力气不大,伤口虽然有很多道,但是都很浅,他自己也吓到了,见到政迟的时候畏惧地往后缩了缩。
政迟带进来些湿漉的冷风,目光森寒,殷姚心惊肉跳地从床上坐起来,正准备解释,却发现他沉默地脱下沾雨的大衣,坐在殷姚床边,将他抱在怀里。
动作幅度不大,但是肌肉紧绷,呼吸粗重凌乱。“发什么疯!”
殷姚有些愕然,政迟的激动让他麻木的心突然垂死般地挣了挣,茫然又带些希翼地开口,“政迟……”
只是这份暗暗挣动的心很快平静下来,政迟带着颤意的怒斥像道雷一样,降在殷姚耳边。
“你也要和他一样,死在我眼前?”
殷姚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只是过了很久,才轻轻地回抱住政迟的后背。
政迟不知道殷姚在想什么,他只直到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觉得无措。
他从未“无措”过,从小到大,政迟都十分清楚明白自己要什么,在能力范围内得以掌控排布的一切,他都有办法得偿所愿。
包括殷姚。
他属于自己,政迟从未怀疑过。殷姚对他死心塌地飞蛾扑火一般的爱,是他看得见也摸得着的所有物。
因为他的话紧缩的瞳孔,无法忍痛时发抖的肩胛,害怕掉下来所以抱紧自己脖子的双臂,都让他在这段感情中因安全感而感到沉醉。
无论他做什么,殷姚都不会离开他。
就像幼时无心豢养过的那窝小狗,那么幼小脆弱,在他掌下畏惧又依赖地露出柔软的腹部。它不知道贴过来的将会是什么,但还是这么做了。是生是死,都由他决定。
可殷姚腕部粉而浅的伤口告诉他,这似乎并不是绝对的。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强硬地限制殷姚喝酒,殷姚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阴晴不定,比以前乖巧,比以前安静。
比以前麻木。
再没有人提起那扇碎掉的镜子和满地鲜血,于是这看上去,像是政迟退了步。
政迟说了一句,殷姚就像个布娃娃一样坐在那,有人还记得不久前饭局上这位是个能闹腾的,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实在是好奇的紧,于是试探着问陈韩峰,挤眉弄眼道,“陈总,怎么个事。”
随即又有那好奇的凑过来,七嘴八舌地借喧闹的酒场压低声问,“小姚最近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就放身边坐着了,这是要扶正的意思啊?”
“说什么这是,什么正不正的。”陈韩峰只叹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看这小姚最近确实是情绪不高,也不爱说话。”
“嚄……”
见陈韩峰瞒着不乐意说,几位老总也识趣地不问了。
看了低眉顺目的殷姚,数人的目光在他身上脸上转了转,几位之间忍不住又调笑起来。“要不您去排解排解?”
被指认的沈总一愣,刚到嗓子眼的酒差点没咽下去,咳嗽两句放下手里的杯子,苦笑道,“别开玩笑。 ”
这人,恰好就是之前得罪过殷姚的沈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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