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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遥抬起头,看着他说,“只是因……呃——!”

政迟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他伸出手狠狠掐着越遥的脖子,将这具身体重重按在那淋挂着玻璃片的碎镜上,不顾人剧痛之下的挣扎,窖沉的声音还带着笑意,一字一句地呵着气,“我希望他落到我手里的时候,能亲手刨烂他的肉。我会让你在旁边仔仔细细地看个清楚,看他是怎么活生生被野狗撕碎吃干净的,让他每一秒都在想,我为什么就是不肯给他个痛快。”

越遥脸上并没有畏惧,而是病态又疲惫地笑着,他被政迟以十足十的力道掐住喉咙,脸已经失血发青,却还是从喉咙中挤出一丝呼吸,断断续续极其艰难地说,“该……死的,并,不是……”

政迟没有兴趣听完,随意地将越遥像块破布似的扔去一旁。

越遥趴在地上,手中握不住的枪已经被踢到远处。他剧烈地咳嗽,因为曾中弹落海,他心肺功能很差,靠着药物保养至今。因此呼吸时尖锐的刺痛比后背的新伤还要难捱,脖子上的烫伤愈合的本就不好,疮口渗血,如针穿刺而过。

政迟面无表情地将枪口对准越遥,忽然听见殷姚在身后喊。

“政迟。”

这羽毛似的一声,像针尖上的一簇火。

“害怕了?”政迟没有回头,声音温和道,“害怕就不要看。”

殷姚问,“你一直都知道越遥还活着,对吗。”

持枪的手一顿,政迟转过身来。

不知道殷姚是什么时候将地上的枪捡了起来,紧紧握在手里,枪口对准地面,手轻轻颤抖,“是这样,对吗。从头到尾,你都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

说出这些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殷姚一直在颤抖,攥着那把精巧的雏鹰。

保险栓在之前就已经被拔掉了,枪口一会儿对准地面,一会儿又偏向自己,看得政迟眉头紧皱,“把枪放下。”

殷姚却想是没听见似的,“你为什么骗我。”

“放下枪。”

“为什么。”

“……殷姚。”

“我问你为什么骗我!”殷姚在压抑不住,失去理智地追问,眼角如似泣出血来,歇斯底里道,“你在报复他,还是在报复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不明白。

他不明白。

好像从头到尾自己经受的就是一场冗余的笑话,他央求的爱意,自轻自贱以图求那本就不存在的可能性,在失去意识的边缘依旧偏执。

还以为是个玩物,却连玩物都算不上,以为只是越遥的替身,却发现,他不过是个工具。

曾经卑微地求过他,假的也可以,说一句爱他就好,别的求不来就不要,他会听话的,会陪着他,只要他高兴。

还想以后如果病入膏肓,他无所谓是被政迟豢养成别人的模样,还是失去兴趣被关进医院痴傻一生,一个人疯疯癫癫地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记得。

只希望自己能记得当时心动过某个人,因为喜欢,太喜欢了,所以摇尾乞怜,在死之前,能回想起他的温度和心跳,在耳边纵溺地喊他的名字。夜里喝醉之后,会像是变了一个人,抱着他纠缠着,求他别走。没关系,殷姚想,反正总有一天会彻底疯掉,他自己可以美化这份记忆,就当一切的温柔都是给他的,就当政迟是在挽留他,就当做他想要的,是自己的回应。

他都已经卑微至此了。

为什么还是不能得偿所愿呢。

政迟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姚姚。”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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