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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本人还想问什么,林医生却轻轻挥手阻止了。

她懂心理,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陷入了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中。

“我有些问题要问您。”

政迟抬头看她,女人藏在镜片后的眼神很淡。

她问了自己一些问题。

他平静地一一作答。

但其实他的回答向来只表达着同一种意思。

不知道。

没有注意到。

没有重视。

不了解。

政迟没有规避任何问题,在座的都是专业的医生,不会含有太多个人主观情感。

但每一句不含带任何感情的诊讯,回答时却像在承认某些罪证。

这个医生在用自己的方式道出真相:殷姚本不用变成这样。

他并不是自己要变成这样的,他也挣扎过。

不屑你用情与否,迟来就会一应变得廉价,

就像他的名字。

“我了解了。”

林医生公事公办地合上了病案本。

“殷姚,得麻烦您费心照应。”他轻轻说。

“必然的。”她没什么感情地说,“他自我认知的恢复几率十分渺茫,请做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正常的准备,但对他来说这是好事也不一定。其余的,左右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外伤虽是严重了些,但都好疗养,请让他平日多注意注意,还这么年轻,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要受一辈子罪的,劝劝他吧。”

“肝脏问题现在还不知道原因,一定要重视起来,能不能养好……”她最后看了他一眼,“看造化吧。”

她们离开之后,政迟一个人在会客室坐了很久。

期间有护士来找他,说殷姚问他在哪儿,让他过去。政迟只是沉默着,面前的烟盅积起一座丘峰。

“您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

陈韩峰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他这副模样。

虽是从小看大的人,是雇主也是上司,偶尔也因为岁数到底大着一轮,忠心耿耿辅佐数十年光阴,有些话他说得,从前不必说,但如今不一样了。

上一次见政迟这副缄默的模样,是他十七岁那年。

政驭出国前夕,家里出了事,陈楣菱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耳光,眼里含泪,心里痛掌心也痛。

她儿子已经长大了,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却也有不同之处。

外人总传者夫人是声嘶力竭地咒骂二少爷,但其实不是。

她没有喊,甚至没有哭,她只是很累,用甚少对政迟温柔的语气,淡淡地说,“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之前我说你不得好死,但是我后悔了。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我不在乎你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你走吧,想去哪里都行。”她说,“只是求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

这确实是她生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过了许久,久到陈楣菱已经离开,久到日落后,夕阳恢弘浓赤地包裹这间兰花香味四溢的温室,政迟才对着空无一人的花房,似乎有些迷茫地说,“可是母亲,我也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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