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闹别扭。
公寓请的阿姨是有给祁铮每天汇报工作的,祁铮会将公寓情况混在日常工作安排中,每日清晨一起汇报给陈时序。
阿姨说梁梦因这几天胃口不好,每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几乎整天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涂涂画画。
其实这也算是梁梦因的正常状态,从前她也经常这样。用她自己的话说:创作产出者,总是需要沉浸在自己作品中的,不能总是被其他纷扰打断。
听起来麻烦,其实在陈时序眼里也没关系。只要她身边有人照料着,这些都不算什么事情。
祁铮悄悄从后视镜望了眼身后的男人,眉目微敛,若有所思,即便是深夜出差归来,陈时序仍然衣装整齐,仪表得体。
转了方向回老宅,他又不由得庆幸,自己还好问了一嘴。
三点钟的京城,路上只有寥寥几辆车子经过,一向堵车的内环难得畅通无阻。
车子停在红灯前,陈时序侧过脸向窗外望去,路边有深夜摆摊的摊贩,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从前的某个画面突然跃入脑海。
一张昳丽嫣然的侧脸。
刚到他家寄住的梁梦因,其实没什么特别挑剔的,好像什么都喜欢吃,但又好像什么都吃得很少。
一日晚归,他开车回家,在某个路口,仿佛有神祇指引,他忽然转过了头。
跃过川流不息的车流,陈时序望到了街角的那个纤瘦莹若的人影。
穿着高中校服的梁梦因一脸青涩,高高束起的马尾在风中凌乱,梁梦因随手挽了挽碎发,笑容明媚,宽松的校服裤脚被吹得鼓起。
头顶是簌簌落下的枫叶,被染成秾丽的红,衬得人特娇艳无双。梁梦因和林皎在站在街角,正等着新鲜出炉的烤地瓜。
林皎:“你怎么总是买路边摊啊,陈家虐待你,不给你饭吃吗?”
梁梦因正挑选着红薯,闻言歪过头,侧脸精致柔美:“当然没有呀,他们都对我很好,每天的饭菜都很精巧讲究。”
眼球转了一圈,梁梦因耸了耸肩:“你不懂啦,路边摊才是真的人间美味。”
林皎确实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跟着梁梦因一起吃吃喝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梁梦因那一长段话里,陈时序准确地抓住了重点——最近家里的饭菜有些过于精致了。
家里来了个女孩,林姿和吴妈生怕她吃得不喜欢,住得不开心,每天铆足了劲折腾饮食。再加上梁梦因正值高三,更是不敢懈怠。
明明是在家吃饭,却像是每天在高档餐厅消费一般。
用力过猛了。
梁梦因不知为何,陈家的晚餐忽然从高档奢侈风转变成了往日的家常菜系。她是都没什么关系的,但显然更喜欢现在的晚餐。
虽然还有些拘谨,但远比之前松弛许多了。
细细想来,这竟然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陈时序的记忆力一向超群,有时他也没有刻意去记,但许多关于梁梦因的事情已经发生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某些画面是被钉在心口的,当时不觉,但事后反反复复重现脑海的还是那个朝气明丽的侧脸,笑意盎然,美不自收。
梁梦因离开后,京城的秋天已经轮回了四个来回,红枫也落了四个年头。
他很忙,无暇再去观赏四季的变换,也无心去分辨落下的叶子是红是绿,又或是黄。
偌大的京城,遍寻不到一个相似的侧脸,也便没有再去思量其他的念头。
路灯已经倒计时,陈时序眸光微敛,几分冷淡薄光被掩下,渺然无痕,恰似云烟。
在车子启动的那瞬间,他突然开口:“掉头吧。”
祁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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