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没有她的血亲,她也不知道此时回来是为了什么。
车子按了一下喇叭,陈甸甸倏然被从梦中拽出来,车窗前方被太阳的强光照射,她用手指挡着,眯着眼,瞧见旁边几个阿姨已经在摇头晃脑小憩了,她戴上耳机,插上耳机随机播放了一首苏打绿的《再遇见》。
打开微信,里面有好几个同组人员发来的问候,以及一些工作交接,陈甸甸晃了晃脑袋醒神,一一回复。
车辆走进了小路,一路颠簸,一直走到一个路口,司机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让她下车。
陈甸甸看着手上的导航,醒过来神儿茫然地往四周看。
窗外一片白雪皑皑,雪似乎下的小了些,可还是能在空中看到雪花落下的痕迹。
“已经到了吗?”她问。
他回过头,脸上挂上一些难看神色,声音刻意压低:“没有,前面这条路被树挡住了过不去,如果绕别的路的话会距离西城越来越远的,车上这几个人要去东城,有个阿姨晚上还想坐那边的大巴车回乡下,不然来不及。”
或许是过于愧疚,“这样,姑娘,我给你退一半的钱,你打个车回去行不?”
“真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想着挨着顺路的。”
怪不得,刚才那几个人谈话时,她不太能听得懂说了什么。
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平宜太久,连家乡话都忘了怎么说。
陈甸甸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懵逼地顶着漫天大雪站在路边,脸被风吹得疼,仰着头茫然地看着大车辆离去的影子,手里还攥着一百五十块已经褶皱的纸币。
面前被厚厚一层雪压盖着的路面上,硕然横截的一颗万年青,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这边或许很少有车辆行驶,路旁都是一片干净的雪,跟市中心新雪混着泥水的湿漉道路不一样。
一整条白净又荒芜的路上,夹杂着雪的寒风凛冽,只有她一个人驻足的身影。
冬天黑的早,下着雪,天气阴沉,才四点多,就已经有天黑的迹象了。
她低着头打车,脸颊被刺骨的风吹得想要生生裂开,鼻子也被吹得通红,打车app界面一直在转,没人接单。
毫不怀疑,再过一会儿,头顶米色毛线帽上都能堆雪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双手捂着脸哈气,站了大概有十分钟,冷风彻底袭去了身上所有温度,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都有些僵硬,手指都冷的握不成拳。
漫长的等待让她逐渐开始绝望,不能坐以待毙,开了导航准备徒步走到附近有人家的地方,想着会不会好打车。
刚背上沉重的书包拉上行李箱,远远看到前方一个朝着她走过来的车,毫不夸张,像是在末日世界里看到了一束光。
哑黑色的劳斯莱斯在颠簸的路面缓慢开过来,奢侈张扬的豪车跟这里格格不入,她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出现幻觉。
她拉着行李箱连忙让开路,抽空站在路边想要看看能不能打到车,她还是不太敢开口叫人,况且也不太安全。
车却在经过时停在了她面前,与此同时,车窗打开,那人探出头,露出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坐在副驾驶上穿着一件黑色中山装的陆铭显然很讶异惊喜:“甸甸?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呢?家里没人接吗?”
陈甸甸抬起头,愣怔了一秒后,忙不迭地叫了声:“陆叔叔,好久不见,对……我回家看看。”
“现在好像走不了了。”她简单解释站在这里的原因。
“怎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爸妈知道你回家吗?”陆铭迅速下车,手里还拄着那根檀木拐杖,即便有些跛脚,走路却很沉稳,打着雨伞整个撑在她头顶。
“快点上车,冷不冷?你说你自己一个小姑娘也是心挺大,这边荒郊野外的,多不安全啊。”
陈甸甸张了张唇,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谢叔叔。”
远处的驾驶座也打开了车门,男人穿着一件黑色棉袄,立着的衣领抵着下颌,整个人挺拔又拽,灰色工装裤扎进长靴中,单手抄着口袋,迈着长腿走过来。
她没注意,低着头想要去拿地面上放着的电脑包,看着湿漉漉的地面,视线中倏然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把陈甸甸吓得肩膀都轻抖了一下。
倏然仰起头,直面上齐昂低着眸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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