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弘俞想不起是什么歌,直到人声响起。
那声音实在太有辨识度,只是一句词就足够段弘俞辨认。
明明无甚困意,但听着秦旸的声音,段弘俞莫名地放松下去,司机切歌前回首一眼,见方才说自己不睡的段弘俞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无声地笑了下,垂首减小音量,轰然间,一股巨大的推力自后方袭来,司机震愕地转首去查看情况,人却狠狠掼上前又跌回座椅,一息之间,猛烈的碰撞声在耳畔响彻。
恐怖的推搡几乎叫人胆寒,剧痛和大脑的嗡鸣一道袭来,段弘俞一瞬极度地清醒又陡然间陷入混沌,不知过去多久,又或是几秒,司机把准方向盘狠狠别回大道,在车身的挤压与碰撞间,神智回笼,段弘俞才发现旁侧不断与他们发生碰撞的黑色奔驰。
由车内向外瞧,看不到奔驰车内部景象,但段弘俞莫名有种危险直觉。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车窗缓缓降下,一张熟悉的森寒面孔露出,林峰坐在主驾把持方向。
明明隔着隐私窗,段弘俞却仍像被林峰的视线抓住,自后背升起一阵恶寒,巨大的荒谬将段弘俞卷入其中。
他怎么敢?
段弘俞的第一反应是林峰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
可随即段弘俞给了自己肯定的答复。
林峰敢。
从始至终,他都不在乎一切。
他向来是疯狂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秦旸将他逼上峭壁,林峰不会跪地求饶,他只会伺机而动,找寻下一个主动出击的机会。
而现在……就是他的机会。
车身不断地碰撞挤压,司机怒吼:“特么的什么鬼东西!”
窗户在挤压中破损,裂出蛛网斑纹,道路上的车辆纷纷避让,一时之间乱作一团。
雪势变得更大了,飞扬地落在车窗,商务车不断被挤压,前座司机见避让不开,已经了然对方的故意,现在不是追究来者是谁的时候,他经由刚开始的一瞬慌乱后里迅速理清思路,数次尝试从碰撞追逐中脱身。
“段导演!你抓稳!”司机骂了一声,老练的驾驶技术稳着方向,一脚油门提速。
商务车飞驰向前,带起一阵浮雪,但林峰显然没那么容易甩掉,他咬得很紧,黑色奔驰呼啸驶来,似一头巨兽张牙舞爪。
身体的僵直无法自控,段弘俞眼瞳震颤,克制不住生理反应。
林峰犹如一块压在段弘俞身上的磐石,又如一块幕布似的深黑阴翳,只要林峰出现,段弘俞就无法从他阴影中离开。
明明已经过去数年,明明那些腐肉创痕早该被剜去……
危急时刻,车载音乐还在播放,秦旸深沉柔和的声线,正在唱一首抒情曲目,在此刻放映,简直戏剧得可怕。
车外是动荡的飞驰,车内却是秦旸的缱绻演绎。
……
那颗慌乱失措的心脏渐渐镇定,情绪冷静下去,段弘俞再次转首,仍能望见林峰那张森冷的面容。
这一次,段弘俞选择按下车窗,后座的声响引起了司机的注意,他分出注意力叮嘱:“段导演你小心!”
段弘俞没回答,车窗已经整块降下,窗户一敞开,冷风就在飞驰中不断灌入,迅速带走车内的温暖。
森寒的风吹拂,刀片一般生刮着面颊,挤压碰撞还在继续,安全带紧箍着段弘俞的身体,让他能在车身的剧烈晃动下仍然稳坐。
他启唇,有白色雾气从口中吐露,成了一片雾飘散在空中,冷意团裹着段弘俞,将他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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