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荀对上?那目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见到了胡品之。
“你在看我笑话,是不是?”
程荀低下头,嚅嗫道:“奴婢不敢。”
面前人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所有人,不过?都是利用我罢了。我的?钱财、我的?身份、我的?婚事,桩桩件件,都是你们的?筹码!”
说着,她猛然一掀桌子,茶壶瓷杯碎了一地。
程荀沉默以对。
胡婉娘一步步走过?来?,抬手用力掐住程荀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玉竹,如今在我身边最久的?,只剩你了。”
她的?声音低沉喑哑,透着股绝望的?疯魔。
“张子显对你有意,对么?”
程荀缓缓掀起眸子。
“那个蠢货以为自?己装得好,可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是懒得拆穿他那些把?戏。
“你也是个没福的?。主子喜欢你,旁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你还不情愿呢?”
胡婉娘将手贴到程荀侧脸,冰凉、濡湿,好似条吐着信子的?蛇在她脸上?蠕动爬行?。
“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下地狱,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可好?”
“我知?道你恨我。可谁叫你是我的?丫鬟呢?”
她轻轻拍了两下程荀的?脸。
“我的?好玉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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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夜幕中升起半轮月,乞巧节这才拉开帷幕。
胡婉娘早已恢复平静,不见傍晚的?失态。此刻,她端起东道主的?派头,在人群中谈笑风生、八面张罗。
而?旁边,站着面色如常的?李三娘,她挽着胡婉娘的?手,任谁看,都是感?情深厚的?闺中密友。
程荀站在阴影里,轻轻按了按自?己的?侧脸。
两个时辰前,胡婉娘一通发泄后,好似又?变回了那个骄纵蛮横的?胡家大小姐,全然不见前几日的?颓丧。
那些只能在阴暗中滋生的?恨与怨,好像喂饱了她贫瘠的?精神。她义无?反顾地扎进恶的?土地中,从?中吸取养分、获得新生。
这种新生,令程荀胆寒。
夜色渐暗,胡府里亮起点?点?灯火。游廊下,六角红纱灯连成长龙,向宅院深处蜿蜒而?去。
今日乞巧,是久居深宅的?姑娘小姐们,难得能出府的?日子。小姐们带上?帷帽,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走出府。
夜里的?扬州城,显露出它最为富贵靡丽的?一面。
火把?灯笼有如繁星,将这古老?的?城池映照得有如白日。小秦淮畔杨柳依依,一叶兰舟载着书生艺伎渡过?石桥,酸诗腐词伴着娇儿啼笑、弦上?黄莺,声声穿风而?来?。
石桥上?、河畔边,人头攒动,摩肩擦踵。脂粉香气混着小摊上?胡饼肉馕的?香气,扑面而?来?。远处,更有顶缸喷火、把?戏班子就地献艺,人群中,时不时传来?叫好声。
婆子在前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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