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并未多问,只是默默上?前递给他三炷香。
晏决明仪态庄重、神色肃然,毕恭毕敬行礼上?香后,又在墓前无言独立良久。
最后,程荀上?前撒了一捧土,这位遗落异乡二十年的女子,终于入土为安。不过一炷香的脚程外,沉睡着她的丈夫。
临走?前,程荀回望了一眼那座精雕细琢的石碑,上?头?繁复的碑文中,最显目的是那
三个字,“李梦娘”。
这一回,她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只是李梦娘而已。
程荀想,这番来紘城虽危机重重,可至少她寻回了母亲的名字,这也就?足够了。
她坐在马上?驻足回望,身侧的晏决明伸手理了理她的幂篱,低声道:“伯母在天之灵,想必也安息了。”
程荀微微抿唇,对他笑了一下,一扬马鞭,策马离去。
风沙不停吹,扬起她的碎发,好?像也吹跑了心中难言的离愁。一路奔驰到城门外,程荀拉住缰绳,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时值晌午,城门外是排队出?入的人流,程荀缓缓跟在后头?。
她看?向?见面后还不曾交谈的晏决明,问道:“吃饭的功夫总有吧?”
晏决明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歉意,道:“自然是有的。”
程荀点点头?,并未追问。
数日不见,晏决明又瘦了些,眼中布满血丝,眼底又透出?几分青黑,一看?便知?近日定是疲于奔波。倦意并未有损他的姿容,反倒令他多了几分冷硬和凛然。
据王伯元所说,和谈现已趋于尾声。越是临门一脚,越让人担心出?岔子,如今紘城高层无不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而晏决明既身负重责,又要时刻忧心瓦剌、调查罗季平的旧事。重重压力下,还能抽时间来祭奠李梦娘,程荀嘴上?不说,心中却很是动容。
队伍一点点缩短,程荀一行人终于快排到了前头?。而负责查探来往人群的官吏见到晏决明与程荀,当即站直身体、一整仪容,小跑过来。
晏决明真要让他们不必多礼,后头?的人群忽然响起一阵喧哗。程荀循声望去,却见拥挤的人群与车队尽头?,一班兵马不顾人流疾驰而来,一路撞得人仰马翻,眼看?就?要冲到程荀跟前!
程荀一惊,下意识靠到晏决明身边。却见他面沉如水,直直挡在城门前一动不动。打了个呼哨,左右两侧的护卫瞬间聚拢,拦起一道人墙。
来人一路冲到人墙跟前,见护卫们丝毫没?有散开?之意,只能强拉缰绳,在几步外险险停下!
那人身下的马儿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眼看?就?要踩踏到受惊跌坐在地的一个老妇人。透过人墙缝隙,程荀将眼前场景尽收眼底,她瞳孔紧缩,差点尖叫出?声。
而晏决明当机立断抽出?腰间刀鞘,长臂一扬,刀鞘朝那马儿飞去,精准打到它的前腿。马儿受力往后一退,身上?的人猝不及防间就?被甩了下来。
程荀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翻身下马冲上?前,将那呆愣在地浑身颤抖的老妇人扶到一旁坐下,连声劝慰。
背后,那人随行的人马匆匆追上?来,大?惊失色地下马,将他扶起。那人站起后,狠狠一踹搀扶的护卫,反手就?甩了那人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传到程荀耳中,她缓缓转头?望去。
却见几步外,那人身穿银甲、头?戴兜鍪、背后还系了一件暗红的披风,衬得他身形高大?魁梧、五官周正,很是有几分英勇神武的武将之风。
只是这人此刻浑身滚满泥尘,气得五官扭曲,浑像个偷穿了将军甲胄、被人拆穿后气急败坏的地痞流氓。
他暴跳如雷,指着面前的人墙,怒不可遏道:“哪个混账东西,敢在此拦你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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