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断霞赤若鱼尾,在天上轻轻一甩,那抹红便漏进禅房中。
一夜无梦,晏决明迷迷糊糊睁开眼。耳畔有平缓绵长的呼吸声,低头一看,程荀躺在他的臂弯中。被子被挤到床脚,她缩在他怀里?,睡得脸颊泛红。
他们和?衣睡了?一夜,散乱的长发交缠着,细碎的发梢落到她侧脸上。好像有些痒意,她在他结实的臂膀上蹭了?两下,睡梦中嘴唇微撅,不甚满意的模样。
晏决明屏住呼吸,笑意跃上眉梢眼角,一颗心像是掉进蜜罐里?。
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他缓缓抽回胳膊,轻手轻脚地,尽量不惊动程荀。
程荀的身体仍旧虚弱。昨夜,晏决明怀抱着她,还想与她说说话,却发现程荀已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纠结许久,小心翼翼躺在了?她身侧。
明明昨晚二人之间还隔着半张床,怎么醒来后她就在怀里?了?呢。
晏决明咂摸着心底这点甜蜜的苦恼,抬手试了?试她前额的温度,掖好被子,蹑手蹑脚走出了?禅房。
朝雾夹着寒意倏地钻进领口,晏决明瞬间清明几分。不远处,冯平风尘仆仆走来。
“来了?。”
晏决明声音如常,冯平却听出了?几分轻快。他上前行礼,偷偷瞄了?一眼,连忙一五一十回禀。
“主子,人已找到了?,除却一人还被落石砸伤后脑仍在昏迷,其余众人并无大碍。”
“随您出行的五十人也陆续到齐,众人伤势不一,辩空大师已带人前去?查看。”
晏决明沉吟片刻,思忖道?:“寺中所存的伤药可?还跟得上?”
冯平一愣,连忙道?:“是属下疏漏了?,这就去?查实。”
“辛苦了?,安排下去?就行,你也去?休息吧。”他微微颔首,稍一停顿,声音沉下几分,“晏立勇状况如何?”
“有根手指冻断了?……看着,精神倒是不错。”
“好,我去?看看。”
说完,他没有犹豫,大步流星往外去?。
他想,他也该弄清楚,阿荀这一路,究竟是如何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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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过后,身体像是干涸渴水的鱼儿终于?游回湖中,她全身心放松下来,在床上昏睡许久。
短暂清醒的时?间,晏决明都?陪在身旁。穿衣吃饭、喝药换药,他就差沐浴如厕没有代劳。
好几次半梦半醒之间,她隐约感觉有人站在她身侧。温热柔软的帕巾擦过她的脸颊脖颈,酸痛的肩背被人轻轻揉开,就连凌乱的长发都?被小心梳开。
而她鼻尖始终萦绕着那股熟悉的清苦气息。
她睡了?个痛快,等再醒来,时?节已近小雪。
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她想抓着晏决明问个究竟,他却先一步找来了?辩空大师。
辩空大师年?近古稀,容貌慈眉善目,气度仙风道?骨。他把脉良久,又细细问了?她的日常起居,神色愈发严峻。
据他所说,皮肉上的病痛暂且不提,最大的问题是,程荀的身体像是被提前烧干的水,如今必须好生将养,不然恐怕有碍寿数。
辩空当着他二人说得毫不留情,程荀对自己的身体虽有几分自知,却没想到已到了?这般境地。
晏决明的脸色则是难看得骇人。
“有碍寿数”,这四个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早在当年?扬州他与程荀重逢后,苏老便说过了?。那时?他瞒着她,花费不知多少心血,才将她的身体养得好转。哪怕程荀在外游历的四年?,药材补品也从未断过。
可?为了?他,不过短短一月的奔波,就又变成了?这副模样。
辩空大师斟酌着写?了?药方子,程荀窝在床榻里?,不知为何有些不敢看晏决明。
明明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吧?
辩空细细嘱托一番,施施然离去?。晏决明立时?吩咐人换了?原先的药方、备药煎药。等再走进屋中,见到的便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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