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荀程荀忙前忙后张罗,几次出入,都能瞥见屋外那些妇人们徘徊等待的模样,说不清心中的滋味。
时值傍晚,天黑得早,店内已经点起灯。
后院的灶上开始备菜,程荀提着一个?食盒主动?走向她们,递去一碗碗热腾腾的甜汤。孩子?们贪甜,冻得发红的手抱着碗,舍不得一般,小口小口舔着碗沿的甜水。
“回去吧”程荀低声?道,“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比别?的都重要。”
身边此起彼伏地响起压抑的抽噎,程荀沉默地站在哭声?中央,只觉疲累忽然从四肢各处涌上来,连安慰都没力气说出口。
短短一下午的时间,送来的二百来人,已经死去了四分之一;更有一大半的人仍奄奄一息,不过?是靠汤药吊着一口气。
在一场攻城战中,这?个?数字或许算不得什么。可?程荀知道,每一个?无声?无息死在紘城的将士,在他们遥远的家中,站着的都是如眼前这?般殷殷等待、凄凄哭泣的人。
她强忍身体不自觉的颤栗,努力平静下来,对她们说:
“回去吧。”
“若家中缺炭短粮,便来这?里找我。”
门前徘徊的妇人们离开了。
程荀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灯笼被风吹得摇曳的烛影,怔怔地发了会儿愣。
直到丫鬟从身后为她披了件斗篷,她才回过?神,发觉自己肩膀上已落满了雪。
不知何时,天上又下起雪来。
过?了亥时,伴随一声?巨响,店内稍稍平静的秩序被陡然打乱了。
夜幕降临,鞑靼发起了第二日的进攻。
许是前一日范春霖的应对,让鞑靼吃了个?闷亏,今夜瓦蒙表面意图绕行南城,实际却打了个?声?东击西,待范春霖将部分兵马调至城南时,在城北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势。
紘城昨夜的顺局霎时逆转,只能匆忙将兵马又召回城北。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差,便是瓦蒙给范春霖设的明局。哪怕范春霖心知有诈,难道城南就不必防守了么?紘城兵马的紧缺,是城内城外都心知肚明的三寸。
这?一夜打得格外艰难,三里大街更是混乱。
北城门火光四起,数不清多少被砍得血肉模糊、被烧得皮肉焦黑的将士,哀嚎嘶吼着被人送进店内;也数不清有将士多少方才躺在长桌上,就被一张草席裹着身子?送了出去。
更有甚者,再送入店内前,就已失去了声?气。甚至不必抬进屋中“添乱”,顺手交给在外接受尸身的人就是。
而程荀连情绪都无暇波动?。
她眼下无时无刻要面对的,是要在有限的药材、紧凑的时间内,放弃重伤者,尽可?能多救治、照顾轻伤者的抉择。
——哪怕那所谓的“轻伤者”,再重返前线,也不过?是一个?抵住鞑靼人刀口的“肉盾”罢了。
程荀满身血污,高束马尾,穿梭在不知生死的人群中。
这?个?伤太重了,往外挪;这?个?还有救,叫大夫先来看看;这?个?已经没气了,叫人抬走。
依据将士们身上的伤势,她迅速地做出判断,甚至来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