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还能说话吗?”
程荀声音喑哑而?微弱,用气音小声说笑着。她知道?晏决明会责怪她莽撞、心大,本?想先一步舒缓气氛,却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晏决明哭了。
他眉头?微蹙,强忍泪意,可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是从泛红的眼眶滴落。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脖颈都憋得通红,他却仍不愿移开视线,只定定凝望着程荀,抖着声线道?:“……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不知为何,程荀心中竟缓缓升起一阵苦意,像硬生生吞下了一口黄连。
这是她第一次见晏决明在她面前,如此不加掩饰地哭泣。
“对不起。”她小声说。
晏决明抬起手,轻轻顺着她鬓角的发。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声音低沉缓慢,还带着几分哭腔,“阿荀,我以你为荣。”
程荀微怔。
她将他眼中的敬与?慕看?得清清楚楚。
“我与?沈焕来得不算晚,可若非你拖住呼其图,又将南城大半百姓送至孙府躲藏,只怕紘城绝无今日的局面。”
说到?正经事,他语速依旧未变,连生着薄茧的手都放在了程荀侧脸上,轻柔摩挲着。
二人数日未见,这距离又太过暧昧,程荀本?该有些不自在的。可终于听?他说起紘城战况,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一时竟未躲闪。
从他口中,程荀总算知道?了那?日的来龙去脉。
正月初四,经过三日的试探与?消耗,瓦蒙率领的前锋终于迟迟等?到?了呼其图的援兵,决定发起最?终一轮攻城。
瓦蒙与?呼其图虽为同伙,彼此却不大对付。瓦蒙强硬地带走了大批援兵,当夜便向紘城北门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攻势。
瓦蒙本?以为能将呼其图架空,谁料呼其图却留了后手。他曾在紘城居住了数月,早已将紘城摸清,对附近地形、城门结构、乃至守城军的情况都相?当熟悉。
借着这份早烂熟于心的经验,他带领一批早早藏匿起来的精锐,绕过北城,乔装打扮、寻找时机混入守城军后,在南城演了一出“偷梁换柱”“暗度陈仓”。
而?在北城、南城相?继告急的关头?,晏决明与?沈焕赶到?了。
程荀听?得认真,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
她声音仍旧干哑,晏决明轻轻将指腹搭在她的唇上,止住了她的话音。她眨眨眼,直到?此刻才忽觉气氛微妙。
“是晏立勇,找到?了我们。”
程荀瞳孔微张,心猛地提了起来。
原来,早在瓦蒙领兵穿过漠南草原,向大齐进发时,在边塞蹲守已久的晏立勇等?亲卫便发现了风吹草动。可就在几人准备快马返回紘城报信时,却迎头?撞上了呼其图,被他带兵拦下了。
那?日亲卫们乔装打扮成普通牧民百姓,随行中有人恰好出生西北、会些胡语,原想蒙混过关,却在临了时,被呼其图识破了。
呼其图认出其中几人是程荀身?边的亲卫,当即便抽出刀,众人只能应战。纵使亲卫们武艺高强,仍是寡不敌众,最?后只能寻找机会仓惶逃脱。
可呼其图也知道?,只要放任几人离开,夜袭紘城的计划便失了先机,宁愿落后瓦蒙带领的主力,也誓要赶尽杀绝、除去“祸端”。
呼其图带领精锐穷追不舍,在茫茫草原之上,与?六名亲卫展开了殊死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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