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霞不意自己竟说了出来,忙连连摇头,“不是,我是说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马道婆,对,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死。”
我说是钧哥儿,不是铭哥儿。
她在心里默念大儿子的名字,不想因此诅咒到活的好好的小儿子。
陈景轩神情一顿,往隔壁撇了一眼,再一次对上了那双怨毒中带着疯癫的眼神,不由心下一寒。
柳霞没觉察出他的异样,越说越顺口,毫不犹豫地把锅扣到马道婆身上,甚至还带上了陈夫人,“我也不知道她是那样恶毒的人,孩子生病了,我着急不已,太太说认识马道婆,能画符驱邪,许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都会请她去,据说效果很好。”
“我以为太太是好心,是我大意了,太太作为继母,对您……和妹妹本就不上心,又如何会担心我们的孩子。但当时我病急乱投医,听到消息就请了她来,没曾想,这竟然是个恶贯满盈的。知道她曾经做的事后,我后悔极了,都是我害了孩子,要不是我请了马道婆,她也不会死,一定是马道婆做了什么法,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呜呜呜……”
她哭得真情实意,情感流露真挚,就仿佛自己真心懊悔请错了人,以至于害了孩子。
然而陈景轩却仿佛灵魂一下子被抽离,神魂不在这个空间一般,所有的情绪都离他远去,只有隔壁那双怨恨诡谲的眼神,吸引住他全部注意。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怨毒,愤恨,诡异中带着讥笑,有嘲讽,有讥诮,嘲弄傻子一般看向他,好似在说:哈哈哈,你这个傻子,你的妻子在惺惺作态骗你,蠢货,你竟然还相信了,实在太蠢了!
陈景轩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不然怎么会产生这样离谱的想法?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哭得几乎要厥过去的妻子,张了张嘴,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拍拍她的肩膀,“我都知道,我都明白,这不是你的错,莫要再伤心了。”
“呜呜呜……”柳霞扑到他怀里,又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差役过来说时间快到了,才停下来。
柳霞擦擦自己的眼泪,让柳嬷嬷把自己带的东西拿进来,一个大大的食盒,和一个包裹。
包裹打开,最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和书本,是陈景轩开口要的,下面是一套厚棉衣。
柳霞服侍他换掉身上这件又脏又旧的,柳嬷嬷找差役要来了热水,她亲自服侍陈景轩擦洗干净,打理好头发,让他即便在狱中,也不显得狼狈。
然后是食盒,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巧的温锅子,下面放了无烟碳,点燃就可以给上面的食物加热。
“这个您留下,我找叔叔打点了差役们,让他们尽量给您提供热水,到时你把食物和水放里面热一热,就不用吃冷食了。”柳霞温柔道。
陈景轩顿了顿,拿起筷子吃起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是你的妻子,”柳霞越发温柔,深情的看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陈景轩一时竟有点食不下咽,即便这是他近一年来,吃的最好的一顿。
勉强让自己吃下去一半,他把暖锅盖上,打算把炭火熄灭。
“别忙了,不是还想写字嘛,有炭火在,可以暖暖手。您放心,二叔会让人送来木炭的,”柳霞温柔地阻止他。
陈景轩没说什么,询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还有宫中义忠郡王的消息。
说道义忠郡王,陈霞的情绪明显高亢了一些,“老爷结识了夏公公,就是皇上身边的夏金忠公公。”
“我知道,”陈景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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