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许掌柜这样跟着东家十数年的老掌柜有这脸面了。
说完外事,又问到酒楼事务上,许掌柜一眼扫到楼里的菜牌,发现少了不少,细一看,豆腐、酱干、素毛肚,全撤了。
“桑娘子她们不供货了?”
账房点点头:“也没法供了,县城门外围着的流民现今少说有二百余人了,县衙倒是一再去人,划出一片较偏的山地让他们安居落户,可这大冬天的,除了个户籍什么也不舍得给,没吃没住没农具没粮种,连句免征税赋的话都不敢放言,要什么没什么,怎么落户?”
许掌柜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怎会如此?流民围县有什么好处,县令倒不紧张?”
账房摇头,瞧着没人,与许掌柜道:“跟县里的大户正扯皮呢,说是灾情报上去了,上边公文还没下来,不敢私自开仓,让县里的大户出粮出钱。”
话到这里,已经不需要账房再说了。
大户,大户家里的钱粮也不是风刮来的,肯搭个粥棚施点粥已经是大善人了,更多的这会儿怕是拿县外的流民当肥肉,要活命,行啊,投身为奴呗。
自是有愿意为奴的,但那只是少数,已经逃了这一路了都没把自己给卖了,活路就在眼前,哪还有多少人愿意为奴。
三方拉锯,便就胶着在这里了。
许掌柜也没话了,这情形是没法供货,进出县城没带钱粮还好,要是带了钱粮,不数十人结伴怕是都不安生了。
说起桑萝,账房自是提起了那日桑萝和沈烈来县里带了八张狼皮一张黑熊皮的事,听得许掌柜也是一愣一愣的,问于大厨:“他们从前也猎这些?”
于大厨摇头:“那倒没有,从前也就套点山鸡野兔什么的。”
许掌柜想想沈烈几人是怎么回到淮南道的,穿山过岭绕了有小半个大乾朝疆域啊。
“是个有本事的。”
有本事好,有本事才活得下去。
……
沈烈和桑萝不知县里许掌柜还提起他们二人来了,家里近来又得了不少山鸡,有沈烈套的,有沈烈教的那几家子弟学会后往这边送的,想着后边不知哪天就该避进山里了,桑萝没舍得都吃了,折腾着做成了腊鸡。
入夜后的十里村极静,村中各家都睡下后,沈烈就在院外候着了,暗夜里有悉悉索索的动静,而后是三声鸟鸣,沈烈做了个回应,不一会儿就有人影出现在山下,十七人挑着空担,在旁边的林子里不知藏多久了,连火把也没敢打。
沈家长房院里不见灯火,一条条人影快速进去,而后院门就关上了。
陈大山这些人熟门熟路把挑筐放进后院,而后就直奔沈家主屋,沈家这主屋现在东西已经全搬空了,为了方便大家夜里打地铺,就连竹架子也早就在前几天移去了后院。
几家留守的早备好了吃食在这边候着了,这会儿都摆在主屋的桌上,小年夜,饭菜都备得丰盛。
大伙儿一进来,桑萝家这间屋子,那当真是挤得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了,陈婆子几人忙退出去给腾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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