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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城,众人都像晒蔫的茄子。  李道岫却是精神饱满,他曾经参加过院试,可谓驾轻就熟,先带杜长兰他们一群人去熟悉的客栈落脚。  他照例问价。  掌柜见他们都是读书人作扮,笑道:“上房还剩三间,一两一日。中房还剩一间,八钱银子一天,下房……”  崔遥打断道:“三间上房和最后一间中房,我们都要了。”他阔绰的掏出五十两银票,先定了十来日。  杜大郎惊的嘴都合不拢。天爷啊,这是抢钱啊。  掌柜喜笑颜开,立刻唤伙计将他们引上去。  后来的童生晚了一步,小声嘟囔:“土财主。”但是再不甘也没法子,只好去其他地方。  进到屋里,崔遥整个人摊在榻上:“好想吐。”偏又吐不出来。  陆文英扶他起来,给他喂了清水。  李道岫笑道:“你们今儿歇歇,明儿上午我们去官府把考牌和文书办了。”  众人颔首。  院试具体日子是六月初一。  六月丑时正,考棚外排满了人。杜大郎眼珠子都瞪大了,一眼过去看不到尽头。  李道岫笑道:“今岁参加院试的估摸有七八百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七八百人。周围的叮嘱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有鼓励的,威胁的,也有陪考的人比考生还紧张的。  李道岫在他们身侧,讲述自己院试的心境和经历,又道:“我那一届的时候,天气不太好,还有人喝生水生病了。你们检查自己的炉子和用具,进去莫嫌麻烦,一定要喝热水。”  “答卷意外坏了不要慌,不要惊叫,重新要答纸再誊写就是。”  “对了,盛夏虫蚁多,可带了药粉,提神的药油也备上。”他忽然凑近,用气音道:“答题时,尽量往家国大义靠,不要偏太远”  主考官是从京中派的,虽然不知道对方秉性,但这些年国家平稳,朝堂也没出什么乱子。再根据往年院试题推测,答家国,大方向不会出错。  众人脸色一肃,很是受用。  李道岫退开,又捡了几件趣事儿,舒缓众人心情,崔遥等人不知不觉也没那么紧张了。  丑时七刻,轮到杜长兰他们,李道岫向衙役亮明身份,作证杜长兰本人与文书考牌一致。  他朝杜长兰颔首,“莫紧张,好好考。”  杜长兰点头。  朝廷每年都有拨款修缮考棚,所以号舍还算牢固整洁。杜长兰他们五人的运气不错,都没分到臭号。  辰正,所有考生入场,主考官带领本地官员而来。杜长兰远远看了一眼,满月脸,蓄短胡,拜祭孔圣人的时候,声调慢吞吞的,瞧着很是和气。之后由本地官员宣布考场规则。  院试比县试和府试辛苦,连考三日,共两场。  衙役挨个发卷,杜长兰接过题卷,快速阅题。  崔遥和陆文英去县学一年多,未弃这个习惯,反而愈加注意。  经义的比重加大了,但对杜长兰来说,并不难。还不如李珍给他出的经义题难度大。  他将所有题阅完,先着手答最简单的帖经和墨义。小半日过去,他答的差不离了。  第一道经义题:“三十而立,何知也?”  晃眼一看没问题,粗心的考生可能就顺着答了。但是再仔细一瞧,就知道错哪儿了。  三十而立,但知命之年是五十。  杜长兰觉得这位主考官还挺有意思的,出的题看似简单,却最容易入套儿。不像弄些生僻段落,强加附会,反而叫人警惕。  他提笔作答,感觉文思泉涌,十分顺畅。至晌午杜长兰在衙役手里买了两个蒸饼,休息一刻钟,在号舍里踱步。  少顷坐下继续答题,题是:“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注2】  杜长兰乐了,这是出自《孟子》中的一句名句,后世被专家学者讲了无数个来回。  表意很简单,自身不正,难要求他人。  这对杜长兰来说简直是送分题。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日头躲进云层后,伴着微风,顿时凉爽许多。  ‘这么照顾我呐。’杜长兰心道。  酉正,杜长兰搁下笔,拉了拉铃铛,如厕。  出来后脸都黑了,他永远也不能对旱侧释怀。  晚上他早早歇下了,次日仅剩一道诗赋题,“沙头水浸眉”。  杜长兰挑了挑眉,好刁钻的出题法。  这怕是有考生会想到女儿家的愁绪上去了。  然而完整的句子的却是:“云畔风生爪,沙头水浸眉。乐哉弦管客,愁杀战征儿。”【注3】  前两句是写景儿的,战士们见到如厮美景,思念家乡。中心思想是在表露对盛世的向往。  不过巧合的是,杜长兰之前也这么给其他人出过题,所以宋越他们应该不会上当吧。  应…该……罢。  午后衙役收了卷,考生们离开号舍,在考棚里走动。  崔遥看见他了,激动低唤:“这里这里。”  “杜长兰,最后那道诗赋题,我做出来了。”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又赶紧收敛。  众人精神头都不错。杜长兰也笑。  第二场考杂文,律法算学。  众人往里套公式,之后是律法题,好巧不巧的,竟然有一道律法题是三年前郡城处理的一起真实案子,只是改了细枝末节,类似将鸡改成鸭。完全不影响他们作答。  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众人简直像在做梦一般。有些题甚至比杜长兰出的还简单。  第三天下午,院试结束,大部分考生都有些疲惫。崔遥和宋越等人却是异常精神。  怎么能不精神?他们原以为院试忒难,从前更是未想过自己会参加院试,没想到真刀真枪考一场,也不过如此。  崔遥一把勾住杜长兰的脖子,朝他笑成了太阳花儿。  杜长兰故意虎着脸:“还没出结果,就先高兴上了。”  宋越他们也将杜长兰搂住,止不住笑。  “爹,爹。”杜蕴挥舞小手,朝杜长兰奔来。杜长兰赶紧叫停:“先等我回去洗漱。”  杜蕴咕哝:“好罢。”  等待放榜的日子,陆文英找了一份抄书的活儿。杜长兰叹气:“你在郡城挑几样东西倒卖,也比你抄书挣多了。”  陆文英:...........  于是一群人在街上选品,到处都听见讨论声,有讨论经义题的,律法题的,诗赋题的,  “什么!!沙头水浸眉,不是写女儿家的情思??!”  “入室盗窃是重罪,但意外救了犯病的男主人,应该功过相抵。”  “但他同伙偷窃金银八十两,还推倒主家老太太。过大于功,杖责入刑合情合理。”  崔遥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是这样的。  然后众人又争论量刑多少,忽然有人大叫:“我刚刚打听到,那道律法题有原型!”  茶楼内顿时响起一半欢呼,一半哀嚎。  “我等穷苦出身,念书已是艰难,如何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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