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茶楼前停下。二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雅间。 同一时刻,杜长兰挽袖抄着大铲正在院里翻炒去皮的桐树籽。 盛夏傍晚还残留热意,豆大的汗水顺着他坚毅的面庞滑落,每一次挥动大铲时,露出的半截小臂青筋暴起,攀附着骨肉蜿蜒而上,活似一只矫健猛兽。 崔遥羡慕的流哈喇子,“你这是怎么练的,这手臂线条真漂亮。” 崔大郎和杜蕴也挪不开眼,小少年借着给他爹擦汗的机会,还撸了一把他爹薄薄的肌肉,小声道:“分我一点,分我一点。” 杜长兰被逗笑差点泄了力,嗔怒道:“再嘟囔换你来翻炒。” 小少年的声音顿时拔高,主打一个“顺他爹心意”。 饭后,杜长兰将炒熟的桐树籽搬上马车,杜蕴心念一动,麻溜儿的爬上车占位置。 崔家兄弟慢一步,不过他们也有马车,跟在杜长兰身后一路去了榨油坊。 崔大郎明了:“长兰这是想榨取桐油。” 崔遥掏了掏耳朵,又掏了掏耳朵,怒火渐渐浸入他的脑子,“好歹毒的杜长兰,要桐油早说啊,这钱我给他出了,换得着这么折腾人,我这几日写字手都在抖。” 崔大郎赶紧宽慰弟弟。 待他们抵达榨油坊,崔遥顿时偷袭,可惜他那点三角猫身手被杜长兰强势按住,崔遥愤愤道:“杜长兰,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杜长兰面无表情的将他双手反剪身后,崔遥更气:“你这个杜扒皮,杜黑心,你折腾我也就罢了,蕴哥儿才那么小,你也舍得使唤他。蕴哥儿……”嗯?蕴哥儿人呢? 崔遥张望四下,杜长兰抬了抬下巴:“蕴哥儿进屋看榨油去了。” 崔遥:“诶??” “怎么不叫我啊。”崔遥咕哝。杜长兰松了手,崔遥顿时如游鱼溜进屋。 浓浓的油脂香涌入鼻尖,崔遥有片刻眩晕,缓了一会儿才好。 金黄的桐油缓缓汇集入桶内,崔遥和杜蕴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成就感,桐树籽是他们亲自剥,亲自去皮炒制,才有如今清亮的桐油。第112章 过渡 崔遥问:“这个能吃吗?” 杜蕴摇头:“桐油有毒, 不能吃。” 次日上午崔大郎才将桐油全部提回住处,等待晚上杜长兰回来。 没想到傍晚杜长兰又带回青竹和一摞瓷碗。 众人目瞪口呆,实在想不明白杜长兰要做什么了。 崔大郎原本的猜测也被推翻, 他们看着杜长兰将青竹锯成手臂长短, 破出三等份竹条却不完全破断,似一个三足架子, 往其中倒塞进一个碗。 众人晕晕乎乎跟做, 此刻杜长兰分批将桐油倒进剩下的空碗里,引芯点燃, 随后将塞入倒扣碗的三足架立于油碗上。 夕阳西下,天空如同被渲染的水墨画般灰蒙, 唯有小院升起点点星火。 众人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 杜蕴仰起小脸询问:“爹,我们在做什么?” 崔家兄弟也望来, 这一次杜长兰笑着揉揉儿子的脑袋, 问:“你可知晓桐烟徽墨。” 崔遥脑子空白,崔大郎和杜蕴不敢置信的望向杜长兰, 面部肌肉轻微的抖动,“这…是……”皇室贡品。 匠人视为祖宗基业,以命护之的配方怎会叫他爹/杜长兰知晓。 杜蕴双手紧攥成拳, 一错不错的望着他爹。星星点点的暖橙色灯火下,青年的身影如山岳般巍峨高大。 倏地一道劲风行来,杜长兰无奈的伸出手,正好将跳他身上的小少年搂个满怀。 杜蕴紧紧抱着他爹,像只小猴子哇哇大叫, “好厉害好厉害,爹是无所不能的啊啊啊” 小少年心中翻涌如大海, 只觉得言语如此单薄,无法倾述他对他爹的崇拜和仰慕。 杜长兰脑瓜子嗡嗡,感觉耳膜要被小崽子给嚎废了,“再嚷嚷就下去啊。” 小少年瞬间闭嘴,过会儿摸摸他爹的脑袋,又摸摸自己的脑门:“爹的智慧分我点,爹的智慧分我点……” 他叽哩哇啦念经似的,听得杜长兰啼笑皆非,伸手想扯下这人形考拉,奈何小崽子自带502胶水,越拉扯粘得越紧。 崔大郎终于从激动的情绪里勉强平复,随即意识到一件事:“长兰,桐烟徽墨乃贡品,咱们私造会不会引来麻烦。” 杜蕴也紧了心,担忧唤:“爹……” 杜长兰温声道:“造的粗糙些即可。” 他拍拍儿子的背,小少年利落从他身上下来,杜长兰忍不住揉揉儿子的小脑袋。 杜蕴爱撒娇,可论正事儿时从不痴缠,十分懂分寸,杜长兰想不喜欢便宜儿子都难。他吩咐儿子道:“去屋里取几根蜡烛来。” “好喔。”小少年蹦蹦跳跳,风也似的来回。在他爹的示意下,将所有蜡烛点亮,小院顿时亮如白昼。 杜长兰举着蜡烛蹲在油碗前,“你们瞧。” 不过片刻,青白的瓷碗上便蒙了一层雾蒙蒙的灰。 崔大郎惊喜:“桐油燃烧的烟雾果真大。要不得多久就能收集了。” 杜长兰点点头:“是也不是。” 面对崔大郎和杜蕴的疑惑,杜长兰与他们详细分说:“桐油易生烟,因此不及时收离,烟灰成块便成了下品。皇室贡品的桐烟徽墨则需细如尘埃的桐烟灰。” 杜长兰看向院中燃烧的桐油碗,“如此需得人时时看顾,每次薄薄一层烟灰就得收了,熬鹰似的日夜守着,才能得到制作上等桐烟徽墨的原料。” 见崔大郎和杜蕴惊住,杜长兰莞尔一笑:“咱们不必如此精细,隔上一两个时辰来收也是使得的。只是要劳烦大兄了。” 崔大郎赶紧道:“长兰信任我,我必然办妥此事。” 因着杜长兰和崔遥二人明日还得当值,杜蕴年岁又不大,是以崔大郎和崔府管事二人接过差事,谁料半夜冷清的小院里传来唤声,将崔大郎惊了一跳。 院外声音更为急促:“大兄快开门,不然待会儿我让巡逻的给瞧见了要被抓的。” 崔大郎打开门没好气道:“你不睡觉干什么?” “大兄,我有事要说。”崔遥披着单薄的衣衫飞快进院,他把着杜大郎的肩膀,双眸涌动奇异的光彩,双唇都在微微颤抖:“大兄,杜长兰他在做桐烟徽墨,他在做皇室贡品!!” 他用拳头堵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因为太过惊讶而大声叫出来。 崔大郎/管事:……… 戌时的事,蠢弟弟/二公子丑时才反应过来?! 崔大郎以手覆面,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 崔府管事心想大公子没有动手揍人,也是碍于时间罢。 崔遥兴奋异常,后半夜陪同他大兄一起收灰,待天亮了他也未有丝毫疲惫,精神抖擞去衙门当值了。 杜长兰查看崔大郎的成果,又惊又赞:“大兄实在有心了。”他拱手道谢,崔大郎侧身不敢受。 杜长兰从袖中取出一个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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