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后的葛珏:“再者大公主几番濒死,皆拜戈戴所赐,焉有放过之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葛珏梗了一下,这句话放在这里不合适罢。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合适。 葛珏沉声道:“你待如何?” 杜长兰:“下官想着,把戈戴压至城楼,细数戈戴种种罪责。再告诉戎人,如果两国没有开战,那么现在戎人与大承的日子只会更好,是戈戴毁了这一切。而后当众废戈戴一手一足,一来以平大公主怒火,二来废了戈戴。咱们始终占据道义。” 葛珏若有所思。 杜长兰继续道:“而后咱们将戈戴放回,是咱们大承宽厚,不愿战火纷争。戈戴未死却残,其他王子王女扑上来咬他血肉,戈戴的势力疲于抵挡,戎人自此陷入内斗。” “此消彼长,或许有朝一日,大承能收服戎人。” 窗外的日光一时盛了,透过格子窗,在地面投下方方正正的光斑,耀眼夺目。 杜长兰垂首而立,半张脸没在阴影里。与这狼子野心不思感恩之辈做什么友邦,要的是对方俯首称臣。 葛珏被杜长兰一番话说的心头火热,双拳紧握,好一会儿他才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呼出一口气道:“若戎人没有生乱,若戈戴他们兄友弟恭……”在杜长兰沉默的目光下,葛珏渐渐止了声,也觉得自己这个设想太过荒唐。 他居然以为一群豺狼会兄友弟恭,如此天真幼稚的想法,想必杜长兰在心中嘲笑他罢。 思及此,葛珏老脸一热,不敢看杜长兰,摩挲着手边茶盏呷了一口。 但其实杜长兰想的是,万分之一的小概率也不能放过,多留后手总归是好的。 不若他给戈戴下慢性毒,水银还是乌头?总之戈戴必须死。 他说过会为玥儿报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杜长兰压下思绪,拱手道:“下官才学寡薄,浅陋之语,大人姑且听听,一切全凭大人拿主意。” 葛珏嘴角抽了抽,杜长兰还跟他玩心眼。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选三。杜长兰此言便是不担责,提供三个点子,最后拿主意的是葛珏,不是吗? 葛珏摆摆手:“本官知晓了,你退下罢。” 书房内恢复寂静,光影在地面变换,空气里跳跃着浮尘,一片金光中,连浮尘也变得璀璨。葛珏静静瞧着,一声长叹息。 父亲说的对,杜长兰此人,若为友堪为左膀右臂,安心可靠。若为敌,必是心腹大患,寝食难安。 别说是府里小辈,饶是他对上杜长兰也没有绝对胜算。 葛珏揉弄眉心,忽然一道急促脚步声而来:“大人,您快去看玥殿下。”第154章 携大公主母子回京 杜长兰接到葛珏的传令赶去地牢时, 戈戴已经陷入昏迷,偏偏表面又看不出什么外伤。 杜长兰刚要靠近,腿上却一沉, 玥儿紧紧抱住他的腿, 仰着小脸急道:“大人,玥儿害怕, 抱抱玥儿。” 杜长兰的身体快于脑子, 回过神来已经将小孩儿揽入怀中,一只小手迫切的挡住杜长兰的眼睛:“大人, 大人这里好闷,玥儿难受, 我们出去吧。” 地牢内陡然传出哭声, 玥儿又哭又闹:“这里好黑,我害怕, 我害怕.......” 葛珏朝杜长兰挥手, 示意杜长兰将玥儿抱出去。 那厢大公主迟迟寻不见小儿子,心急如焚, 莫十七安抚她:“殿下,我去寻大人,大人肯定有法子。” 二人匆匆朝外去, 刚出月洞门,便看见杜长兰抱着玥儿行来。 大公主快步上前将儿子揽入怀中,埋靠在儿子背上:“你这孩子吓死娘了。” 玥儿心虚的缩在大公主怀里,没骨头似的软成一团,待大公主惊慌的情绪暂时压下, 杜长兰才提出告退。 “大人,大人———”玥儿直起小身子急急唤他, 张着小嘴,似要说什么。 杜长兰微微一笑:“小殿下,下官明白你的委屈,下官理解。” 玥儿愣了愣,朝杜长兰露出一个羞涩腼腆的笑,扭身趴在大公主的肩头,再不多言。 杜长兰行礼告退,他听见身后孩童稚嫩的嗓音:“娘,我饿了,想吃流心蛋。” 大公主温声应下,问玥儿还吃不吃山楂卷,百合糕之类的点心,小孩儿连连应声。 大公主哄着玥儿进食,又哄着小孩儿睡下,出了屋子后,她脸上的温柔被凝重取代。 适时,葛珏的心腹前来,“殿下,大人派小的请您去书房一趟。” 大公主看向莫十七,又往屋里递了个眼神,莫十七昂首道:“殿下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殿下。” 天上的日头升至于正空,层层热意袭来,大公主眉眼沉重。 雅趣的鹅卵石小路美则美矣,却凹凸不平,大公主脚前一顶,整个人失去平衡往旁边倒去,不等丫鬟扶她,大公主又稳住身子,理了理衣摆,昂首朝前去。 每走出一步,她心中就闪过过往片段,旧日记忆已经模糊泛黄,唯有近年的记忆崭新如昨日。 他们母子被葛珏五花大绑在玉阳城门前,她故意设计戈戴靠近,咬伤对方耳朵。 她知晓这个行为会激怒戈戴,可在当时那种情形下,她已经想不到其他破局之法。 是她伤了戈戴,对方一怒之下打死她,玥儿就是唯一的人质。戈戴必然不敢再对玥儿苛待太过。 可大公主没料到戈戴竟然会对玥儿动私刑,玥儿才五岁........ 若非杜长兰他们及时营救,玥儿当真会死在那片噬人的草原。 正午的日光温热灼人,大公主却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如坠冰窟。终究是她思虑不周,她差点害了自己最后一个孩子。 远处的树干冒出新芽,点缀在寡淡的天边,颇为意趣。大公主却无半分赏景之意。 她穿过花园,进入内院书房,杜长兰已经立在一侧。 大公主心里一动,面色镇静:“舅舅,戈戴如何了?” 葛珏望她一眼,欲言又止。令大公主心中生疑。 大公主一掀广袖在上首落座,脂粉掩去细纹,显露出大公主年轻时浓稠的艳色:“舅舅,本宫知晓玥儿私拿你的令牌进入地牢,是他不对。可玥儿年仅五岁,又能对戈戴如何。” 杜长兰眼观鼻鼻观心,悄然竖起耳朵。 葛珏道:“戈戴身有鞭痕。” 书房内传来一声轻笑,大公主不疾不徐端起茶盏,拨了拨茶沫呷一口。 确实,一个五岁的孩子即使手持长鞭,又能伤人几分。 但若是那孩子掌握了更精细更锋利的武器呢。 葛珏继续道:“戈戴身上除却鞭伤,还有刀伤,以及刺伤。” 他们还未回上京,葛珏却觉太阳穴隐隐作痛。 大公主沉默片刻,提出查看戈戴伤势,葛珏也没拦着,他们刚进入厢房,便被一阵药味激了头脸,山水鱼鸟屏风后传来大夫蹩脚的官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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