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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长兰收服大半。  郑同知踉跄一下,喉间一甜,吐血不起了。  杜长兰对大夫道:“一事不烦二主,劳老先生救治郑同知。”第170章 辛家过往  经大夫确诊, 郑同知乃是急火攻心,稍做疏解就好,并无大碍。  杜长兰最后一点面子功夫也懒得做了, 回了内堂, 将辛家四口叫到跟前。  母女俩颇为惶恐,辛菱天天跟在杜长兰身边, 对其崇拜敬重赛过惧怕, 于是仰首询问:“不知大人有何事吩咐?”  杜长兰递出手边契书,辛菱忙不迭接过, 看清是何物之后,双腿一弯跪下:“大人, 小的做错何事, 您要驱赶小的。”  杜长兰道:“你没有做错事,恰恰相反, 是你爹有功, 这是对你们的奖赏。本官会为你们恢复良籍,之后你们是去是留, 皆由自己做主。”  辛起看着儿子手中轻飘飘的卖身契,却深感沉重。他做梦都想拿回的东西,此刻轻易落在他们手中, 恍若大梦一场。  辛起哑声道:“大人,您不是说事情了了,才将卖身契赐予小人,怎么现在就……”  “一事了了啊,骗子和山匪已经落网, 确实告一段落了。”杜长兰笑眯眯道。  辛起一时无言,心中情绪如打翻的调料瓶, 五味杂陈。  辛菱抓住重点,双目燃起希冀:“小的想跟在大人身边,小的还能跟在大人身边吗?”  杜长兰应允。  辛家人的顾虑这才消了,捧着卖身契喜极而泣。  他们自由了,他们不是奴籍了。  杜长兰等他们缓过激动情绪,这才点了点桌面,拉过众人思绪。  杜长兰看向辛起:“本官只问这一次,你们是怎么沦落为奴的。”  母子三人下意识看向辛起。  辛起垂落的指尖颤了一下,原是想隐瞒一二,但杜大人智慧过人,隐瞒他无疑是自寻死路。  静谧的内堂传来沉闷的一声响,辛起跪在案前,闷声道:“回禀大人,小人从前是名猎户,前些年大雪,小人在狩猎时受伤,耗尽家中银钱不够,家中妻儿为活小人性命,不得已借了利钱,谁知利滚利,短短三月,三两银子需得连本带利还十二两银,三个月期限之后,每延一日便涨一百五十文。”  “小人还不出,债主便索拿我妻女抵给一个痨病鬼,所以…”  杜长兰:“所以你就携一家人逃了。”  辛起应是,他本是孤儿,由村中猎户收养长大,他初长成时,猎户就病逝了。干他们这行,多活一日都算老天开恩。  只是逃亡日子比辛起想象中艰苦,没有路引,进不得城镇,只能如野人在山中过活。  后来他们一家四口被一名地主带回家干活,却只给他们少少的粗粮和水。  辛起说至此,杜长兰神情微妙,这似曾相识的经历,似曾相识的“周扒皮”。  辛起继续说下去,他们一开始仍是忍耐,直到地主的儿子欲对辛芽不轨,辛起一拳挥向地主儿子,再次带着妻儿逃亡。  这一次他们是不幸的,落入人牙子手中。  但也是幸运的,辛起默默想,他抬头看向杜长兰,他们一路坎坷曲折,最后遇上了杜大人。  老天终究还是眷顾他们。  辛起朝杜长兰磕了一个头,道:“后面的事,杜大人都知晓了。”  杜长兰颔首,“行了,起来罢。”  辛家四口退下,杜长兰行至窗前,看着树影婆娑,轻笑一声。  怪道是辛起身手矫健,细致入微了,原是有这层缘故。  杜长兰解了惑,就将这茬抛至脑后。令他意外的是,黄通判暂代同知一职后,一州事宜不但没有卡顿,反而较从前更为流畅。  杜长兰挑了挑眉,对此乐见其成。  知州府府衙之事,百姓不知,他们更关注自己身边事。  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先时受“半仙”蒙骗的一半人迷途知返,剩下一半又迅速投入城北外的金佛,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心灵依托。  卢家阿婆就是其中之一,早饭后她出门了,卢家人叹息一声随她去。只要她不往外大把撒钱,他们也睁只眼闭只眼。  今儿卢阿婆刚出北城,发现行人比往日还多。她犹自疑惑,正好瞧见一名小童捧着木雕与她擦身而过。  那木雕很是怪异,虎头,独角,犬耳……  她皱了皱眉,继续往前,刚行几步又见一年轻媳妇儿手里捧着木雕,仍是虎头,独角,犬耳……  “妹子,你这是捧的甚?”  小媳妇儿拢着木雕,笑道:“大娘,这是地藏王菩萨身边神兽,名曰谛听,明是非,驱邪恶,避小人,护一家和睦。”  卢婆婆面色一振,急促问:“这个在哪里买?”  小媳妇儿往山脚一指,卢阿婆匆忙道谢就跑了去,其身姿矫健,浑不似年老之人。  卢阿婆凭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迅速锁定一个小摊,赶紧排上队,抓心挠肝的等了一刻钟,终于轮到她了,“小师傅,老妇人想请一座谛听。”  她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递了过去,小和尚只收取十二文钱,卢阿婆神色迟疑,“小师傅,菩萨会怪我心不诚。”  小和尚摇头:“阿婆有所不知,十二文钱,意在十二个月,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不行的。”  卢婆婆神情一肃,赶紧将其他财物收回,不敢玷污菩萨,而后双手拢着木雕千恩万谢的走了。  然而刚行出几步,又见旁侧小摊围拢人群,时不时爆发出惊呼声。  卢婆婆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凑上前看,原是串珠子,她还以为有甚稀奇的。  此时一年轻人付了银钱,在盛满珠子的大肚木盆里随意抓取三颗。  “平” “泰” “祝”。  年轻人很是高兴,“祝,我竟然抓到了我的姓哈哈哈哈…”  摊主问:“小哥儿可要将珠子编起来?”  年轻人应下:“编。”  卢婆婆看着珠子,那珠子非金非玉,却又区别于普通石头,通体琥珀色却又非是琥珀,好看得紧,最妙的是珠子上用金色写着单字,华丽富贵。  摊主将珠子编成穗子,递给年轻人,对方系在腰间,雀跃离开了。  卢婆婆心里痒痒,又看了一会子,明白规则,十文钱一次,一次随意抓取三颗,最后择定一颗,编穗子系腰间,或者做簪子,做戒指,耳坠都可。  一人只能抓取一次,摊主道:“人一生的缘法有限,若在此过多消耗,则有违初衷,物极必反。”  于是众人很是谨慎,卢阿婆思来想去,决定将儿子唤来抓取。  她捧着木雕急忙忙往回赶,行至城门下,忽然回头忘了一眼山脚,乌泱泱一大群人,一扫北门过往的偏僻冷清,几乎让人忘记从前模样。  她想,等庙宇建好,隔三差五就要来拜一拜。  北门外初现热闹,各种佛门周边小物供不应求,寻常百姓求个心理安慰,手艺人挣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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