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历过最好的制度,享受过最幸福的生活,现在目之所及却是先辈才看过的乱世,满目苍夷。
但她认为的最好的东西,最好的制度却未必适合现在,如果不适合,造成的破坏恐怕不会比现在差。
赵含章不愿让这个乱世更加的混乱。
她在一铲子一铲子的将泥土扬起摔进竹筐里时,脑海中的设想不断的被推翻,然后重建,再推翻,再重建。
她看着身边的人低声抱怨着天冷,再抬头时却又一脸希望的和旁边的人说笑起来,“我昨天领的十文钱都买了粮食,郡守府果然没骗我们,拿着木签去买粮食,粮价的确要便宜,我十文钱能买八升呢。”
“我也买了,不过没买完,我还留了五文钱,打算存着,到时候去买点儿布匹,今年太冷了,我想做个被面。”
“等你攒够钱做被面,冬天都要过去了,还不如多抓两把茅草回去盖着呢。”
“茅草现在也要钱啦,现在外头哪儿还能找到茅草,全都叫育善堂里的那些小崽子们割了。”他们肆无忌惮的说起育善堂里的难民来,“那些小崽子可真够凶狠的,附近山林里的茅草和木柴全叫他们抢去了。”
“听说他们日子过得好呀,那女刺史心好,每日都给他们吃粥和吃馒头,我看着都眼馋。”
“那你也进育善堂去?哈哈哈哈……”
“我倒想进呢,但我既不老,也不残,怎么进?”
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想把家里的孩子给扔到育善堂去……”
“这是个好主意,我回头也扔。”
竖起耳朵的赵含章:“……”
啥制度,啥未来大计她都忘到了脑后,手中的铲子空中变道,直接就击在他们屁股上。
聊得正嗨的几人瞬间弹跳起来,大叫道:“干什么,谁?”
回头看见是赵含章,立即横眉怒目,“你干甚,找抽吗?”
赵含章立即蹦到傅庭涵身后,娇弱的道:“郎君,他们欺负我!”
傅庭涵瞥了她一眼后和几人道:“再不老实干活儿,我记你们不合格。”
几人顿时憋红了脸,忍不住怒道:“你徇私!”
傅庭涵也不否认,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徇私,但我再徇私,我记你们不合格也是合理的,你们不老实干活儿,只顾聊天。”
“哪里不干活了,我们明明是一边聊天一边干活。”
“那就更加说明你们不认真,”傅庭涵见他们还要狡辩,直接挥手道:“再言语,我直接记你们不合格。”
几人只能忍住,傅庭涵是他们的队长,他有这个权利,要是被记为不合格,他们的工钱会被扣的。
赵含章这才从傅庭涵身后出来,笑眯眯地与几人道:“我听人说,刺史会把育善堂里的人打乱送往各处,所以啊,送进育善堂里的人可不一定就会留在南阳国,更不可能只在鲁阳县。”
几人面色一变,沉默了下来,不再提把孩子丢到育善堂里的事。
赵含章哼哼,想让她给他们白养孩子,想什么呢,她现在穷得叮当响,可能吗?
现在育善堂里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除非三岁以下连路都走不稳的,其余她全用上了。
五岁的小娃娃都被她派去看顾小的了,凡是七岁以上更是带小孩子,发豆芽,生火,煮饭,能干什么活就干什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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