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将钱塞回到他奶的炕头。
他爷问他想去哪个城市,他说北京,他爷又说,那你到了那边去找你爸,让他给你找个人干的活。
李渭依旧是点点头。
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找到他们村的张哥,跟他住到工地的棚子里,办好了手续,就跟着他在工地里做工了。
李渭干着民工,虽是累,但吃得饱,竟又长了些个子。
为了省钱,过年的时候他也没回家,就寄了钱回去。他自己也攒了钱买了手机,换上以前的卡,却是太久不用,号已经换人了。
工友帮着跑前跑后,又修好了旧手机,终于把以前那个微信号找回来了。
晚上他久违地亢奋着,突然想到高而且清静的地方去。他翻出那人最新的朋友圈,一条条往下看去,发现那孩子大概是年纪稍大了,不喜欢总是被照相发朋友圈了,关于他的照片少得出奇。
但他还是能从他们家庭的合照中看到他的样子,填补起了这几年关于他的记忆断层。
而后他发现那女人和那男人都老了,发福了。
只剩下这个孩子还这么好看。
白净,又高又瘦,大眼睛长睫毛,像画报里的男孩子。
他拥有最好的一切,也是一个最好的人。之前李渭一直把自己的悲惨归咎于他,可他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多悲惨,他手脚双全,身体健康,自己干着活吃得饱穿得暖,仅这一点就强过太多人。
这么干了两年,他自己也算小有积蓄,过年前买了票回家看看。
爷爷奶奶都还健康,冬日里地里没什么活,他跟他爷蹲在被薄薄一层雪覆盖着的田垄上,他爷抽着烟杆,他就看着眼前这片熟悉的地。
他爷说:“你也到岁数了,要不给你娶个媳妇儿吧。”
李渭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想娶媳妇。这么一来他又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该是怎样的了,他该赚多少钱才算够,赚够钱回来这里吗?不想娶媳妇的话赚钱到底又为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又回到由一部小小的手机给他圈出来的禁锢中去了。
这样的他无疑是悲惨的,比断手断脚的人也没好上多少。
————
又干了一年民工,李渭想着换个工作。
和工地里大部分人不同,他年纪轻,有点积蓄,有部还算不错的手机,而且读过书认得字,虽然乡音很重,但也算是会讲普通话。
他跟着另外一个工友去了一家快递公司,不住工地租房也是一笔开销,两人找了个合租房住下来,一个不大的两居室,房东一家三口住次卧,主卧摆了三张上下铺,分别租了六个人,环境比以前还是改善了不少。
只是他工友偶尔会叫女友过来,晚上呜呜咽咽,床摇摇晃晃。
李渭这时候会想到,他已经很久没做过那样的梦了。
他开始和工友两人一起负责这一片,后来干得熟了,两人就分了,工友到别处去,李渭自己干。
到了夏天,李渭送完了最后一单,惯例蹲在楼底下,搜了那人的手机号,点开他的朋友圈翻看。
那个孩子考上理想的大学了,又是被一通炫耀。李渭咧咧嘴,点开照片,放大缩小着来回看。
忽地他发现照片背景有点熟悉,应该就是边上的大学,他工友就负责那片,偶尔忙不过来还喊他帮忙,他去过许多次。
这么一来,再有那个大学的单,李渭是死活不肯去了。
逼不得已去了一次,他把鸭舌帽拉得老低,只低头看路,送完就折回来,一秒都不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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