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量在史书记载的各种战役上毫不起眼,连零头都算不上,但放在县与县之间的运粮上,反而是多过头了。
多,粮食消耗的便大,不过如今运来的粮食消耗大点儿也没什么,人多才够安全,本地的民众看着这么多人护着,是不会上来争强的,若是人少才叫坏事儿,看兵不多,守卫不严密,饿疯了的农夫一个人就敢过来偷,还会带着无数人一起来……应对起来更麻烦,极有可能栽在这里。
这也是为何那郡丞选择让接应兵力晚到的缘故,对方过往一直被郡守梁度压制着,手里没多少权力和人脉可用,控制兵卒到达时间,是他现阶段最好的选择,派人到于县反倒没有必要,太远容易失败,被抓住他也得被牵连,反正现在群盗贼四起,有的是人帮他抢,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现在尚傅已经带人到了这里,对方的打算便已经落空,他心情不好的,则是另一件事。
这些负责运粮的兵卒,县里没有给他们供给粮食,而是让他们自己从家里带着粮食服役。
县内运粮,最多也就是四五天的时间,就算加上集结和回家的路程,恐怕也不会超过十天,正常时节不会有任何事情,但对于如今的农人来说,是会要命的。
韩盈当初安排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这点,给予的粮食中,有一部分明确表明就是他们的食耗,还是按照最高标准给的,于县的官吏竟然将这笔食耗也给贪了!
还是韩盈没有高职和实权啊。
于县不给运输兵卒粮食,他却不能不给,不然这些人就不是兵卒,而是匪盗了,只是他也不能给太多,一半便是极限,而这样的情况也不能继续下去,尚傅很清楚于县官吏为何会做出这样行为,糟糕的是,他没有能力去改变。
今夜的月亮极圆,也没有乌云遮挡,尚傅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长安的方向,心中反复询问。
韩盈啊韩盈,你能从陛下手中求得足够的官职,去改变这样的现状,去救下来齐枢么?
尚傅正满腹愁绪的时候,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对篝火前的他说道:
“尚县令,夜深露重,天也冷了,您还是回帐中休息吧?”
“是许敛啊。”抬头望去的尚傅看清楚了来人,问道:“你怎么还没休息?是事情还没忙完吗?”
许敛,四年前来到于县的女医曹,她能力不算差,在官吏是中等往上的水平,于县医曹位置坐的极为稳当,只是她终究是一个人,架不住本地一群人想对她和手底下的人下手,抢药材也就算了,还想将女医编入奴籍,收到自己家里做奴隶,发觉本地着实没法呆的她,当机立断的舍弃基业,将大量女医连同家人组织起来带走。
拖家带口的,人走起来自然就慢,也算是巧,许敛刚走到一半便碰上了尚傅,那真是老乡遇老乡满眼泪汪汪,请对方给点儿人好将女医们全送到宛安县之后,许敛便强烈要求跟着对方一起过来——她不太放心那些剩下的女医。
敢出来混,又能坐稳医曹的许敛,丝毫没有恐惧自己一个女人被士兵层层包围的现状,而是在看到尚傅精力有些不济的时候,主动请求为对方分担事务,她是宛安出身的女医,又在于县本地做医曹,本来两方都有威信,如今再加上尚傅的依仗,地位越发的高了起来,几乎成了这支队伍副官,没人敢对她不敬。
不过,拿了权力,肯定会有大量的事务找上来,尚傅是年龄大觉少不困,她则是忙到现在才能喘口气,听对方这么问,她点头道:
“于县受灾情况介于活不下去与活的下去两者之间,这么多粮食太显眼了,我得让守卫打起精神来,可惜这些人只有四百人是宛安县里的,能令行禁止,其他人……散漫的头疼,只得时常盯着点,让他们别松懈。”
汉代的兵制使得汉代不缺兵力,但同时也造成了兵卒素质不一的情况,主将想驱使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这么短的时间,简直是劳心又劳力,尚傅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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