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倒上茶,拿点糕饼过来!”
说着,许敛将两人引进厅内。
许敛当了数年的医曹,本来身上就带着几分官气,前者日子更是经历了不少历练,无论是有可能丢命的的敌袭前指挥兵卒如何反抗,亦或者劝降桓贲,将其收为己用,以及在杀了前县令后对县中官吏的指挥调度,都让她有了更大的变化,举手投足和目光极为锐利,加上身上鲜亮的狐皮裘衣和腰间的印绶,都显得威势极重。
这让刚才还敢鼓起勇气上前的田矛,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局促的坐在下位,下意识去拉朱舒。
朱舒反握住他的手,主动开口:
“许县令,不瞒您说,我蹉跎了不少年岁,家里也没攒下什么钱,这次来于县,是把身家性命都给赌上了,也承蒙您不嫌弃,让我代任医曹,这对我们一家是真的救了大急,我也不敢闲着,拼了老命将这些事儿都做好,可、可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朱舒刚开口,声音还算清朗,可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最后都落下泪来,她拿手抹着眼泪,哭诉道:
“如今好不容易走了正轨,上面一道令下来,我就要离职,再也做不得官吏了!您说,这儿媳做女吏在宛安都多少年了,怎么如今说不行就不行了?我这是犯了什么孽,造了什么罪,才会遇上这样的事儿啊!”
熟悉的唱念做打姿态让许敛眼角不由得抽了抽,这种乡间泼妇的行径,她是真的觉着烦,哪怕知道这是演戏,仍听不下去,直接制止起来:
“好了,你一个女医,哭哭啼啼的算什么样子?”
朱舒有些不情愿的收了哭声。
她习惯了哭,不仅是因为这是她少有被允许的发泄手段,更因为她心里有太多的委屈需要倾斜出来,尤其是看到许敛的时候。
对方不只是比她小三岁,当女医更是比她晚了四年!而对方如今已经是一县县令,她若不是去年遇上水灾,家里没存粮也没翻修房子,半瘫的公公淋了雨,拿药也治不好,直接就这么走了,现在她还要在家里拖着不能出头!
想到此处,朱舒心中便有了无边的怨气。
自当年昌亭侯定下律法,女吏若再贪污,要与丈夫一同处置,皆罚为城旦舂,而之前贪污可双倍赔金赎罪后,朱舒便借着机会鼓动丈夫分家,但传统的分家,不过是隔开居住的房屋,户却是不分的,虽说朱舒遇上了贵人,省了些许钱财,但仍没有改变她身在泥潭的处境。
先是生育,家中没有仆人,一胎过重的孕育反应和生育后照顾婴儿,还得同时兼顾工作的压力简直逼疯了朱舒,更不要说还有一大堆家务需要做,她请人,公公跳出来说这是败家,不允许,让丈夫照看,公公张牙舞爪的说男人不能能做这种事情,非逼着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抗起来才行。
可朱舒也不是铁打的人啊!她根本撑不下来!
这是故意的,村里哪个婆婆尚在的不给媳妇带孩子?不就是因为媳妇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吗?老不死的公公,无非是不能容忍儿女脱离他的掌控,即是摇钱树没了,也是没办法作威作福,踩着儿女当人上人了,被逼的朱舒有时候甚至想直接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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