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刚才的杀威手段已经被对方看了出来。
不过看出来就看出来呗,谁还没做点小手段呢。行狱是间有些像厅的屋子,正中有一案几,放满了大约五六卷竹简,两侧设有草席,周围还有几个狱卒,钟书佐带着她们进入,和延尉右平说完人已经带到,便走到了主官身后。
他和燕武对视了一眼,又立刻别开。
被推上来的顶锅的延尉右平姓秦,看起来只有四十岁上下,已经进入中老年发福状态,也不知天生的还是没有过劳作的原因,他肤色很白,整个人看起来像就像是发面馒头,一点儿都不吓人。
目光扫过燕武,秦右平极为客气的问道:
“孟医想必也已知道为何传召,此案诡谲,不明之处甚多,还望孟医不要隐瞒,有问必答,尽早洗脱嫌疑,还自身一个清白。”
燕武眼皮立刻一跳。
坏了,孟悠要被对方带沟里去了!
果然,没有察觉到这里面有坑的孟悠点头应道:“长官尽管问就是,我定会知无不言。”
钟书佐已经拿起来竹简笔墨,准备记录,而秦右平也开始问:
“此案为邱家长子,邱临所告,言你曾为他父看诊,可有其实?”
“这我不知。”
意外的是,孟悠从这语言陷阱中跳了出来,她摇了摇头:
“义诊经过我手的病人少说也有百位,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每个都记得?不过我听钟书佐说,此人从我手中购了药,那我肯定开了药方,不知这药方可在?”
秦右平顿了顿:“在此处,钟应,你让她一观。”
记录的钟书佐将案几上的竹板拿起来,递给了孟悠。
为了防止一节一节的尺牍会被动手脚,药方都是用的整块竹板来写,只要字小些,日期、用药和用量以及病人家属留名都是能写上的。
认真看过这和客舍中相同,并盖了自己印的竹板,孟悠道:“这是我开的药方。”
有证据在,秦右平也不觉着孟悠会否认,他继续问:“你现在可想起来他所患何病?”
“记得,为湿气过重,伤及脾胃,以至于气血亏损之症。”
孟悠将自己路途中所回忆起来的看诊细节都讲了出来,随即正色道:
“病人虽身体亏损,却未到将行就木之时,而我所开的药,也是以温补为主,不会伤身,若是正常服用,绝不可能呕血不止,请问长官,这家人如何煎的药,用的可是干净的陶釜,是否留下了药渣?”
秦右平不由得皱眉。
他不止怀疑女医,还怀疑过这状告人的家属,下辖郡中曾送上来一本《断案录》,那是能够从尸体上残留的各种东西来分析生前遭受了什么的书,延尉府中已经有人开始专研它,此次也认真检查过尸体,那老翁身上无任何钝器伤,面部呈痛苦之色,口齿间还带着些许血迹,看起来就是腹痛而死,无任何异常。
女医这边,熬药这些复杂的步骤不好确定,药渣却是留下了,他让被延尉府中懂得医理的狱卒和外面找的医匠看过,没有人投毒,药性也的确如孟医所说,温补,正常来说是不会有害的。
而邱临的讼告,是因为病诊过程中,他父亲和女医言语上有些许口角,还不小心将秽物弄到了女医身上,以至于女医记恨,施术让箴言应验,这样的理由实在是荒唐。
医者治病,见到或接触的秽物不知凡几,起的口角也正常,若如此易怒,那她早不知道要杀了多少人,周围人难道没有察觉到异常?再者,这些女医的医术皆由韩尚院所授,此事要是真的,那会此秘术的可不只是这一个女医,而是整个女医群体,那么多人有这样轻易杀人还应验的能力,早就可以把天给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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