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发泄,可最终还是强行按耐住了自己的脾气,问道:
“家里的仆人呢!”
“被您的兄弟借走了。”
微风吹过,油灯的光晃晃悠悠的,映在平婆没有任何的脸上,竟多了几分讥讽,顾侍御史张了张口,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仆人虽然是人,但在法律上等同于畜产,只是在实际情况时又有些不同,训练有素,符合自己阶级而且身家干净的仆人价值也不低,而若主人被清算,他们很大可能要被转卖掉,顾侍御史根本分不出来到底是兄弟落井下石,还是仆人有了二心。
不过,比起来他们的心思,家中众人都已经判断他即将失职失权,没必要再奉承跟随的现状,更让人觉着可怖啊!
权力将失未失之时,那种人仿佛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感觉,最能将人逼到濒临发疯,顾侍御史死死的盯着平婆,像是在盯着什么恶鬼,突然间,又猛的转身,大踏步的朝儿子小院走去。
木门被暴力推开,吱呀呀的巨大噪音,立刻让顾迟握住了手边的武器,还未开口,便听得父亲厉声呵斥。
“你个孽畜,竟将亲妹算计半死,如今家里也因你败落,是不是很高兴得意啊?可也不想想,就你这幅模样,若我倒了,你也别想得好!”
韩盈听倒了不知道多少手消息,都能发觉异常,处在其中的顾侍御史更不用多说,顾琬的突然出现让他立刻意识到,还有人在帮她,也是直到那时,他才‘看到’宿申剃去胡须的下巴。
如今刀不锋利,剃须容易割出各种小伤口来,疼还不美,无缘无故,男人基本上不会剔去自己的胡须,故此,剃须还成了一种比较轻的刑罚,和头发一起,并称髡刑。
那时的顾侍御史,只将此认作是宿申行事不端,品德低劣的证据,可公堂上顾琬的出现,让他终于意识到了顾迟存在。
一气之下将顾琬丢在外面,除了愤怒到极致,也有报复顾迟的心态,可明明事态已经严重到这样的地步,这一双儿女,竟还是无一人向他低头认错!
简直是疯了!
“父亲死不认错的本领,我还是很敬佩的。”
黑夜中这样癫狂的身影,对顾迟来说,很容易引发些不好的记忆出来,奇怪的是,这次他没有恐惧,反而还能继续以极为平静的,仿佛旁观者模样开口:
“您愿意这样想也没什么,反正,有您陪着一起受苦,我们还有什么亏的呢?”
这话中的恶意让人头皮发麻,顾侍御史完全不明白儿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去懂,只如抓住对方有错的证据般,兴奋的大叫起来:
“孽畜,你总算是承认了,顾家败落,都是因你而起,你这个祸——”
“从我拿着文稿寻你主持公道,你却让我忍下此事时,顾家就该败落了!”
想在顾侍御史面前保持心态平静,对顾迟来说,同样也不是一件易事,只不过,相较于愤恨父亲的顾琬,顾迟更多则是恨自己的懦弱。
残疾人并非完全没有活路,宫中都能养侏儒,他不能见人,那不见便是,只要能继续写文章,写的够好,就算是个蒙着眼睛的瞎子,说不定也能被赏个职,这样是做不了事情,可长安城的闲职也不少,养一个瞎子不难,做到这样的地步,他也不至于离了旁人照料就会死,日后还能奉养衰老的母亲。
若当时不曾被父亲吓住,听他的话忍下此事,不告诉母亲,而是和母亲妹妹一起,戳破顾木的谎言,想尽办法继续求学,他……大约也不会逐渐泯于众人吧。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