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且清透。 只是单纯询问,或是好奇,没有旁的意思。 谢蕴收回视线,用巾帕将莹姐儿嘴角晶莹口水擦掉,淡声道:“莹姐儿很惹人疼。” 这话模棱两可,戚钰‘哦’了声,不做纠结,压低声音,羞涩道:“我们日后也会有的。” 倏地,谢蕴握着莹姐儿的小肉手狠狠一颤,眸光半晌未动。 戚钰捱过那羞臊,再抬眼,才发觉她神色有异,懵道:“怎么了?” 谢蕴抿着唇角,将眼眶里的酸涩憋了回去,却是没答。 梁青瑶今日刚来府中,是以,永嘉公主留了他们在云七堂用饭。 戚国公今日下值稍晚,脱去身上厚重的大氅,净了手,道:“这几日要落雪了。” “腿又疼了?”永嘉公主细眉微蹙关切问。 戚国公握了握她的手,“不碍事。” 半生戎马,身上难免落了旧伤,哪怕用最好的药将养着,一遇着变天,骨头还是疼。 一扭身,瞧见戚钰青紫的脸时,他眉头顿时皱起,粗声训斥:“成日不干正事,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我倒是想干,你们又不让。”戚钰直接道。 戚国公没好气道:“那你倒是说说,想干什么?” “我想养马。”戚钰满目天真,当真答了。 话音未落,还不等戚国公开口,永嘉公主便一口回绝了。 “不成!”永嘉公主瞪他。 戚钰一脸的‘我就知道’,闭了嘴也不纠缠。 谢蕴将一旁梁青瑶唇角压不住得意与喜色,尽收眼底。 . 用过饭,天色已然黑透。 谢蕴无意多留,行礼后便要走,却是听永嘉公主唤了声。 “阿蕴先等等。” 白珠儿见状,道:“我去瞧瞧莹姐儿。” “去吧”,永嘉公主应了声,又与身旁的梁青瑶道:“阿瑶今日也乏了,回去歇着吧。” 梁青瑶唇动了动,起身行礼告退:“多谢姑母体恤。” 谢蕴随着永嘉公主去了寝屋,厅堂里几人也先后走了,只剩得慢吞吞的梁青瑶,和一摊泥似的瘫在椅子上的戚钰。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桌上盘盏碗筷利索收拾了。 梁青瑶走过去,娇声道:“钰哥哥,外面好黑。” 戚钰手里摆弄着那方沾了莹姐儿口水的丝帕,缠紧手腕,又松开,漫不经心道:“哦,那你多提两盏灯笼。” 月白色帕子,一角绣着朵梨花,分明是女儿家的东西。 梁青瑶神色微僵,“这是哪里来的,倒是不见你用过。” “我娘子的”,戚钰抬了抬眼,“你还不回去?” 话真多,烦人的紧。 不像谢蕴,多是坐在那里看书,模样冷淡恬静,对他不爱搭理。 “我怕黑,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梁青瑶伸手揪住他袖子,晃了晃,撒娇道。 “不好。”戚钰往旁边挪了挪,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挣脱,“别拉扯我。” 他说罢,往外面看了一眼,风重,将树枝吹得哗啦啦响,听着有些渗人。 “多吓人啊,我娘子也怕呢。”戚钰缩缩脖子,理直气壮道。 他是在等谢蕴? 梁青瑶脸上的神色终是维持不住,嫉妒烧得心口冒火,语气却是可怜巴巴的,“可我还有事与你说。” “何事?就在这儿说罢。” 梁青瑶余光扫过某处,忽的抬手,帕子掩唇,泫然欲泣道:“钰哥哥,我知你因我定亲之事恼我,可我也没法子,娘娘说亲,不敢推拒。” 那道身影顿住。 “钰哥哥,你帮帮我,我不想嫁给张寅。”梁青瑶说着,泪珠滚过脸庞,瞧着委屈又伤心。 戚钰有些烦道:“你不愿便去跟娘娘说,与我哭甚?” 总不能想让他去替她求情吧? 说罢,便瞧见谢蕴带着两个丫鬟目不斜视,径直走过。 “欸?”戚钰瞪圆,赶忙起身,疾行几步追了上去。 厅堂中,梁青瑶盯着那两道身影行入黑暗,淬了毒的眼神中夹杂着慌乱。 外面,东风烈烈,吹得厚重衣角簌簌作响。 “我们一起回去呀。”戚钰行至谢蕴身旁,主动道。 听雪看了眼她家姑娘,忍不住偷笑,与问月一同落后两步。 光影落在身后,戚钰忍着怦怦跳的心口,手指不自觉的往旁边,刚触到她的大氅,指尖颤了颤,忍不住蜷缩着握进掌中。 “哈哈,这月亮真圆啊。” 这一声突兀,便是其中的紧张展露无遗,那尬笑愈发显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 谢蕴浑若未觉,顺着他的话抬眼看去,乌云黑沉,皎皎月光隐在其后,哪里瞧得出什么。 只她这一动作,戚钰那些紧张顿时散了,好奇问:“母亲方才留你做什么呀?” 谢蕴收回视线,“送了我一套茶具。” “哦,你喜欢这个?” “你马场之事,有几人知晓?”谢蕴没答反问。 戚钰愣了下,‘唔’了一声,“就你我,程二,还有梁青瑶知道。” 他说罢,又解释:“你方才也瞧见了,父亲母亲不会让我去养马的,世家就是有许多规矩脸面,我不想与他们吵,便索性不说了。兄长这些年不在家中,知不知晓,无甚要紧。” 谢蕴没作声,听他絮絮叨叨的说自己的事。 “最初是我想养马,那段时日,用了不少银子,母亲嫌弃我花钱太甚,扣了许多月例,程二那时,身上也没多少银子,这事被梁青瑶偶然听见了,填了些空,虽是横生许多枝节,但好在有惊无险,你可喜欢跑马?明日我带你去吧,马场里近日生了几头小马驹,还在吃奶,与莹姐儿一般可爱,我带你去瞧瞧?” “……”谢蕴有些无言,若是兄长知晓,自己闺女被亲弟弟与马驹作比,只怕是有心再抽他一顿鞭子。第23章 雪 翌日,戚钰未如愿带着谢蕴去马场。 天地雪茫茫,不见日光。 戚钰趴在窗前叹气,怎的就偏巧今日落了雪呢。 老头子的嘴真是比城外百泉寺方丈的都灵。 地上已然积了一指厚的雪,踩上去松软,嘎吱的响,能听到隔壁院子几道兴奋欢喜声。 在姑苏不曾见过这般大雪,风卷着雪花飘动,似是春日里的梨花落白。 听雪也稀罕的很,不嫌冷的在院子里踩雪玩儿。 谢蕴坐在软榻上,伸手去接窗外的落雪,微凉触及掌心,有一瞬的痒意,又在刹那间化成水渍。 忽的,院外跑近一人来,身上披风被风掀起,笑容意气飞扬。 “踩雪有什么好玩儿的,二爷带你们去玩儿呀!” 话是跟院子里模样兴奋的丫鬟们说的,眼神却是瞧着窗前靠在软榻上的人,灼灼目光,让人很难不瞧见。 听雪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噗嗤笑了声,哒哒哒跑进屋里去缠谢蕴,“姑娘就去吧,下雪好玩的紧~” 听雪幼时便到了谢蕴身边,比她和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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