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几人行至沁梅院,只见门口守着两个婆子,屋里隐约传来哭泣挣扎声。 “娘子!”青鱼闻声,哭着便要往里面跑,被那两个婆子一把推倒在地。 戚钰眉头顿时皱起,刚想动手,一道鞭子破风而起,抽在了那两人身上,顿时只听‘哎呦’呼痛声。 “羌弥,先跟我进去!”谢蕴道。 “是!” 戚钰身为外男,自是不好入内,眼瞧着那道浅黄身影失了稳重端庄,发髻上的步摇晃得厉害,不过几步便飞了出去。 听雪和问月也没进去,将摔倒在地的青鱼扶了起来,让她去拿绳子。 “绳子?” 问月‘嗯’了声,抬脚将那欲走的婆子一脚踹进了雪里,“将她们绑了。” 戚钰微张着唇有些震惊。 这丫头是院子里最温柔的了吧? 青鱼险些又哭了,“可、可她们是太夫人院子里的人啊……” “照她说的做!”一道粗粝男声破空砸来。 戚钰回头,便见程敬拎着马鞭大步流星而来,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黑色氅衣,沾了许多雪沫子,印堂发黑,一张脸紧绷,活似阎王。 还扯着一背着药箱的老大夫,后者皱着张脸,脚步被拽得虚浮,叫苦不迭。 “二、二爷!”青鱼这回是真的哭了,扑通一声跪下,将人拦了,“我家娘子今日身子不好,二爷别去气她呜呜呜……” “滚开!”程敬甩开抱着他脚的丫鬟。 刚要动,手臂上一道力,将他压在了原地。 “你也要拦我?!”程敬恼怒扭头。 戚钰低声喊:“你进去做甚!” 那日情景历历在目,谢蕴方才进去,戚钰哪敢放他进去? 况且谢蕴今日带在身边的那丫头,长鞭挥得风起,怕不是得打起来! 那些扯不清的杂乱事,程敬未与戚钰说过,此时愈发说不清,不耐的将他手甩开,只道:“别管我!” 戚钰飞快的反手又将人抓住,“你当我想管?里面那位出了事,我娘子带人进去了,你莫要在此时去寻衅滋事!” “我他娘的知道!!!”程敬怒吼一声,一把甩开他的手。 不等戚钰再来抓,又听他吼道:“再拦我耽搁时辰,你我兄弟别做了!” 程敬这厮,惯常没个正经模样,与谁都能说笑两句,若是惹他不快,翻脸也很快。但是翻过便罢了,不入心,下回见,还能与人喝酒玩笑。 眼下这般双目赤红,声嘶力竭的模样,戚钰还是头一回见。 也瞧清楚了他眸中神色,不似作假。 戚钰动作一顿,程敬已经扯着那大夫入了院子。 他思索一瞬,赶忙抬脚跟上。 又闯一次。 但他是为了拉架呀! 主屋门窗紧关,屋内清淡熏香几欲闻不到,血腥味浓重,还有一股苦涩的药味。 屏风前,一不惑之年的瘦高男子垂首站着。 屏风后,两个嬷嬷压着床榻上的崔芙,正端着药碗强行灌入,床榻上已染了一片鲜红。 “唔唔……”崔芙身子蜷缩,腹中疼得厉害。 她发髻散了,泪珠不断滑过脸庞,下颌被掐得生疼,苦涩的药汁止不住的滑入喉咙,吞咽。 太疼了…… 视线被眼泪模糊,身子使不上力,身下湿冷。 寒冷裹身,力气也尽失。 就在她以为要这样死了时,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来人一脚踹了开来。 “谁!”嬷嬷斥声问。 隐隐绰绰,似有两道人影进来,那屏风前的大夫还未动作,身上被抽了一鞭子,下一瞬,穿着锦缎披风的女子跑进了内室。 他视线还未收回,猝不及防被长鞭勾住了脖子,整个人被甩出了门外。 谢蕴绕过屏风,瞳孔骤然紧缩,抓起一旁的瓷瓶砸在了灌药的嬷嬷头上。 砰的一声动静。 药碗同时一空。 榻上的崔芙已然没有动静,气息微弱,面色苍白,额前布满了汗,双眼泛红,眼皮无力的闭上。 “姐姐!别睡!”谢蕴拍拍她脸颊,泪水倏然滚落,看见榻上血迹,顾不得那往外跑的俩婆子,朝外面喊:“羌弥——” “别睡,再等等,羌弥来了,她会医好你的……”谢蕴压不住的哭腔,伸手握住她的,两人的手,却是一双比一双凉。 羌弥将药箱打开,拿出了脉枕,“姑娘,将崔娘子的手给我。” 羌弥手指搭上那脉搏,脸色一变,“情况不好,姑娘且回避。” 谢蕴心里一凉,好似回到了前世那场丧礼。 满堂白绫,一棺椁置于其中。 羌弥翻出药箱里的参,放在崔芙嘴里咬着,顾不得冒犯,将谢蕴从榻边推了开来,伸手去解崔芙身上的衣裳。 “姑娘要有心理准备,崔娘子腹中胎保不住了,奴婢只能尽力护住崔娘子的性命。”羌弥边说边准备施针。 谢蕴忙点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定要护她性命!” 忽的,门口传来动静,门被人推开了。 谢蕴眉眼一凛,抓起那药碗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有些闷。 “滚出去!”谢蕴厉声道。 却是不想,来人脚步一顿,非但没出去,且要入内。 谢蕴迅速将帐帘放下遮好,刚走两步,迎面程敬已然进来,额前破了道口子,渗出了血。 不等谢蕴开口,程敬将拖进来的人推到她面前,颤声道:“大夫,这是大夫!” 谢蕴深吸口气,眼中的恨意半分藏不住,与惶惶不安的大夫道:“你且在此等着。” 说罢,将程敬推出内室。 “救救她,救救她啊……”程敬没动,喉咙狠狠动了几下,压不住的泣声。 谢蕴冷眼瞧着,“不想她死,就给我滚出来!” 要人性命的,从来都不只是病痛折磨,男女大防的规矩流言更甚。 今日若是程敬闯入崔芙榻边,瞧见她衣衫不整的模样,这性命,救与不救,一个结果。 门外,戚钰默默收回脚,看看谢蕴,又看看跟在她身后的程敬,视线转回来,落在谢蕴脸上,泪痕犹在,那双眸子也泛着潮湿。 “没事吧?”他低声问。 谢蕴摇摇头,吩咐一脸担忧的青鱼去烧些热水来。 门关上,几人等在廊下,静默到仿若能听见雪落声。 戚钰偷看几次,终是伸手,越过披风,握住了谢蕴的。 很凉,好似一捧雪捂在心口。 戚钰喉咙动了动,握紧了些。 程敬自出来便没说过话,垂着眼靠在墙上,唇干裂发白,瞧不出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忽的进来一嬷嬷,那双浑浊的眼在几人脸上打量而过,才垂首道:“戚二娘子,我家太夫人有请。” 戚钰只觉好不容易捂得温热的手从掌中抽出,谢蕴朝那嬷嬷走了过去。 在一双双目光中,她走到了那嬷嬷身旁站定。 “戚二娘子请。”嬷嬷示意道。 就在戚钰也以为,谢蕴是要去见那太夫人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