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还等着民女,容妃娘娘多担待吧。” 她狐假虎威,话说得也算不客气。 说罢,便转身欲走。 忽的,啪的一声,上好的白玉茶盏碎在了谢蕴脚边,茶水打湿了她素净绣鞋。 小宫女刚一动,又哆哆嗦嗦的跪好。 “本宫让你跪下。”容妃斜眉入鬓,娇唇一点红,颐指气使道。 谢蕴转身,却是瞧着那满面怒容的人未动,“民女受皇后娘娘宣诏入宫,你岂敢动我。” 她语气寡淡,脸上连一丝怒意也寻不出。 可她越是处变不惊,容妃怒意便愈发的盛。 没使唤宫女,容妃腾的站起,几步过来,伸手拉扯谢蕴,“跪下!” 谢蕴眸底闪过些什么,宽袖下手微动,只听一声裂帛起,半边腰带竟是断了,连带着那枚龙纹白玉啪的摔碎在地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谢蕴似是被推搡着跪在了那堆碎茶盏上。 近处的宫女登时神色大变,手慌脚乱的跪下,身子簌簌发抖。 容妃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等怒不可遏的发作,便瞧见那素白裙摆染出了一朵朵血花来。 小宫女顿时哭了,也顾不得旁的,连忙来扶谢蕴。 谢蕴半寸未挪,脸上神色也未变,轻轻拂开她的手道:“劳你去禀皇后娘娘,据实以告。” 小宫女抹了把眼泪,刚一起身,便被容妃一把抓住,“你敢!” 美人儿不如方才惫懒,视线稍落,瞧见什么,面色倏然大变,咬牙切齿的看着谢蕴:“你竟敢陷害本宫!” 谢蕴面色平静,跪着不语,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膝下染红的血迹愈深。 无心害人,那叫陷害。 如今这是,玉石俱焚。第81章 白玉微瑕 水榭本就与官家的殿阁相去不远。 如谢蕴料想那般, 不消一刻钟,官家匆匆而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身着鹅黄襦裙的福安公主, 小姑娘面色焦急, 只碍于规矩在,行在官家身后侧。 水榭中一片狼藉, 宫女跪了一地。 唯一还站着的容妃, 瞧见官家过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柔弱模样, 向前迎了两步, 微微俯身见礼,委屈喊:“陛下……” 嗓音婉转,当真余音绕梁,可惜官家没看她, 视线落在谢蕴膝下那刺眼的血污上,眉头紧锁, 厉声斥道:“闹什么?” 官家身边的跟着的大太监被示意, 连忙疾步过来, 弯着腰作势要扶谢蕴, 只是握着拂尘的手不及碰到她一片衣角, 倏地瞳孔一怔, 慌忙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官家不悦斥道。 跪得圆润的身子簌簌发抖, 刚要开口, 身边一道清淡姑娘音抢了先。 谢蕴就着跪姿行一大礼,沁出冷汗的额触在手背上, “回禀陛下,陛下方才赏民女的玉牌碎了。” 福安神色懵懂, 什么玉牌? 要不要跟戚钰说啊,可是它都碎了欸。 官家神色一凛,“毁坏御赐之物,你可知那是大不敬?” 身处帝王座,一句诘问让众人胆战心惊。 谢蕴神色语气却是未见起伏,“回陛下,民女知道,只是玉牌毁坏,与容妃娘娘有关。” “你胡说!”不等话音落,容妃厉声反驳,声音尖锐刺耳,“分明是你故意栽赃陷害本宫!” 谢蕴却是抿唇不言了。 福安在旁边着急,小声道:“父皇,先让谢娘子起来吧,她流血了……” 官家沉沉‘嗯’了声,又吩咐人去宣太医。 福安急急跨入水榭,小心翼翼的将谢蕴从碎瓷片中扶起来。 旁边跪成一团的大太监极有眼色,适时递上了一只圆凳。 稍一动,谢蕴倒吸口凉气,额上又疼出一层冷汗来,唇脂都压不住发白的唇色。 福安在宫里见多了罚人的手段,但再见谢蕴这般,依旧禁不住红了眼眶。 呜呜呜…… 她来晚了! 亏得戚钰还那般相信她,将谢姐姐的安危托付给她…… “仔细说来,怎么回事?”官家沉着脸色在榻上落座。 这是要追究的意思。 容妃神色一动,生怕谢蕴再说什么,抢先开口:“陛下,是妾身的不是,这位娘子路过水榭,妾身瞧着眼生,便将人请了来吃茶,谁知这位娘子不懂规矩,不给妾身行礼便罢了,趾高气扬的说,皇后娘娘在等她,竟是连一盏茶都吝啬的吃,妾身这才略施惩戒,教她跪下,是她自己跪在碎瓷上的,那玉牌也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碎的。” 她说着,面容委屈,作势要朝官家依偎去,却被官家冷冷瞥了一眼。 “那茶盏何故碎了?”官家冷声问。 容妃抓着衣角,期期艾艾道:“……妾身失手打碎了。” 小姑娘如此模样,便是可爱。 可妖妖娆娆的妃子这般作态,便是失仪。 官家顿时皱眉,厉声道:“站好!” 容妃如今双十年华,身后家族鼎盛,进宫便封了贵人,如今受官家盛宠,就连皇后都要避她风头,何时被这般呵斥过? 顿时,那双潋滟桃花眼中委屈出了金豆子。 谢蕴半垂着眼,余光瞥了眼,很快收回。 福安小公主站在她身侧,那双眼睛黏在了她受伤的双膝上,纯净的眸子里满是自责。 谢蕴不知这眼神为何,只当她是心疼她,伸手轻轻扯了扯小公主的衣角,朝她笑笑,示意自己无碍。 福安只觉得,谢姐姐实在心善,连她自责都会哄她! 水榭中跪着的宫女大气不敢出,给谢蕴引路的小宫女被官家点了名,顿时瘦弱的身子抖了抖,才颤着声,将方才的事一字不落的禀了。 水榭中,气氛沉静,针落可闻。 官家冷冷瞥向那华服锦绣的人,“你还有何话说?” 不曾受过这般冷待,容妃软了腿,跪在了他脚边,哭诉道:“陛下,妾身当真没有毁坏御赐之物,分明是她故意栽赃我的!” 福安小脑袋一扭,鼓着脸道:“容母妃,今日好像是你与谢娘子头回见吧,既无仇怨,人家为何要害你?” “有!”容妃猛地抬头,“有的!我骂她了,我说她狐媚子!她定是心生怨愤,故意害我!” 谢蕴脸上不显,心里冷笑一声。 当真是蠢。 小宫女方才不敢说那句狐媚子的话,容妃竟是慌了阵脚,自个儿说了。 愚不可及。 小宫女咽咽唾沫,小声将那句‘狐媚子’说了一遍。 软榻上,官家的脸色沉得滴水。 男女本就易惹非议,这蠢货还这般说! 谢蕴面色寡淡,心里也无甚波澜。 她将事情闹大,便是将自己的声名踩在脚下,官家便是避嫌,日后也不会再宣诏她,以双膝之伤换日后不再进宫。 划算的。 太医受宣诏,来得很快,医正亲自拎着药箱过来。 官家免了他的行礼,让人将四周的帘子放下,带人避到了水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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