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后,人们都回来了。
“哗啦——”
是玻璃清澈的破碎声。
片刻,人群中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比任何体育赛事激发的喊声还要狂热。
他们都在兴奋,或举手或拥抱,庆贺同心协力,成功击碎了玻璃。
李则安抬头,看到两个还穿着校服的高中男生,彼此搀扶站在警车的后备箱上面。
他们一边把锤子还给车尾灯处的某个大叔,一边又几脚下去,跺垮残余的车窗玻璃。
他们很默契很得意地交换眼神,又同时回头,披着傍晚余暇,对李则安笑了笑。
孟桐冲过去把那俩高中生拉下来:“危险——下来——”
他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另一个人按着肩膀甩在地上。
臀骨在撞击中生痛,也震动了他还没修养好的肋骨。
他喘着粗气撑起身,看见李则安义无反顾地从后挡钻进了车厢。
“李则安,你他妈疯了吗——”
他喊的太激烈,以至于眼镜挂不住,弹了一下掉落在沥青路面。
世界不再清晰。
但孟桐头脑一瞬间变得澄明。
起初他看到李则安发疯一样地砸玻璃,以为他纯粹出于警察的责任感,又或者为童年阴影所触动撩拨,所以行为失常。
现在他迟钝的意识到,那些原因可能会有,但最重要的是——李则安在意谭既来。
非常非常地在意。
李则安在几秒钟的时间内解开安全带,解锁车门,抱起谭既来,从副驾钻出。
谭既来浑身又僵又冷,像冰雕一样保持着坐在副驾的姿势,头紧贴他右边胸口。
明明不能呼吸,但是谭既来皱了下眉,闻了极重的血腥味儿。
他在快睡着了的时候,猛然感知有人把他抱在怀里,离开了警车。
想都不用想,他知道是谁。
眼眶周围的肌肉麻木酸胀,赤红的眼泪从眼尾滑落。
他听到他导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导哆哆嗦嗦说:“卧槽他太危险了,你交给我,给我……”
他不愿意跟他导走,总感觉他导弄不好会把他头拧下来。
他动了一下胳膊,往李则安怀抱深处瑟缩。
他导大概以为他已经变成僵尸,要动手了,在瞬间掐住他胳膊,大声跟李则安吼:“你他妈快扔掉他!他要掐你脖子了——”
谭既来感到委屈,在心里“嘁”。
他不会的。
下一秒,他感觉到李则安抬腿,冲着前方一脚蹬出去。
随着激烈的动作,谭既来感受到李则安胸腔里爆发了滔天怒意:“滚——”
谭既来心麻。
他耳朵贴在他胸口,听见他的心肺脏腑都在震都在颤。
谭既来又想流泪。
别生气……
不值得……
如果他能说话,说不定会故作轻松地半开玩笑,问他“如果我变成了僵尸,你会怎么办”。
想想觉得这话伤感,所以又开始庆幸舌头打结。
他感觉他在风里奔跑。
他鼻尖盈满血腥。
在风声血气里,他又闻到一股很淡的体香。
不是小苍兰的味道,也不是洗衣液的清爽。
那就是李则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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