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理解,有西域在,西凉终究不稳;陛下征服林邑,老夫理解,交州以为地处蛮荒,对中原阳奉阴违,陛下去了林邑之后,交州还有什么反抗余地?陛下取扶州、竹州,老夫理解,陛下大军已经到了林邑,不取扶州和竹州是逆天也;陛下深入恒河流域,老夫就有些不解了,恒河流域土地虽好,可是该地的人既不知道我华夏威名,也不仰慕我华夏文化,又懒得要死,大楚如今土地多得管不过来,取这块地何益?陛下远征沙州,老夫就开始担心了,恒河流域已是鸡肋,好歹土地肥沃,大楚几十年后人口上来了,终究会填满了恒河流域,且当为子孙后代计了,可是取这只有沙子的沙州有什么用?陛下若是喜欢沙子,新州有不少沙子,陛下何必跑这么远?”
周言沉默,开疆拓土自然是豪情壮志,但从战略上考虑,大楚确实不该在此刻征讨西方,大楚本土有七八千万人口了,眼看耕地要不够用了,再远征西方显然更加符合大楚的利益。
马隆缓缓地道:“陛下不停地征战异国,不考虑大楚能不能承受,有没有必要,难道不是入了魔道?陛下与那些视人命如草芥,凡事用杀解决的魔道莽夫相比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同样是迷信手中的力量,迷失了本性而已。”
周言站定了脚步,心中一片混乱,半晌才道:“所以,问竹像小孩子一样幼稚撒娇,是想要让陛下有一丝人性?”
马隆道:“以老夫自身而言,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单纯幼稚的孩子在老夫身边撒娇,老夫的杀气确实会少一些。”
周言望向科威特城,胡问静和小问竹就在那里等着马隆。她心中有些信了,世上再也没有比小问竹更关心胡问静,体会胡问静的心的人了。她缓缓地道:“此其二也。”
马隆微笑,小问竹忽然生出了嫁人后会离开唯一的姐姐唯一的家的惶恐,故作幼稚;小问竹感觉到了胡问静的心魔,努力用亲情温情柔情拉回胡问静,这两个猜测其实都是温情脉脉的猜测,他有一个更加糟糕的猜测。
“陛下十四岁成为乞儿,而后有如神助,成为恶霸,成为秘书令史,到此刻,老夫认为那是一个人经历磨难之后成长了。孤女想要活下来,除了心狠手辣还能靠什么?灾难使人成长而已。”马隆微微叹息,很多人以为靠善良温柔就能幸福,这些人完全无视环境的影响了,他这一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只听说过善良的孤女被邻居被强盗被乞丐被地主被门阀(凌)辱,从来没有听说过孤女可以用善良感化世人的,那些以为善良就能幸福的人一定没有真正的见过底层社会,不知道底层社会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
马隆继续道:“然后……陛下到了京城之后,老夫是无论如何不觉得陛下是个人了。”
周言依然沉默。十几岁的无依无靠的孤女忽然了解朝廷的一切明规则潜规则,看似不懂四书五经,其实随便一个诡计就显露出深厚的文史功底,这真的没有一分奇怪?
马隆平静地道:“陛下来历古怪,多半真有些神通也未尝可知。”
周言抖了一下,其实胡问静说不定真是“污妖王”的谣言或者揣测一直不绝,不论是民间还是荆州系众人的心中多少都有些怀疑胡问静的来历。胡问静能打可以说是天赋异禀,而格物道、对世界的认知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天赋异禀了。
周言看着天空,她能想到的词语唯有生而知之。可是这“生而知之”配合上了“污妖王”的传言,几乎坐实了胡问静的来历诡异。
马隆淡淡地道:“陛下的身体里是不是真有一个污妖王?会不会破空而去?会不会留下一个平凡的胡家女、小乞丐胡问静?对问竹而言,到底是什么都不懂的女乞丐胡问静是姐姐,还是带着她血战,陪她长大的污妖王是姐姐?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姐姐’多留一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妹妹是不是可以让‘姐姐’多留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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