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跌跌撞撞地冲过来,看着抢救室三个刺眼的大字,宛如麻木痴傻般呆呆地望着,清澈明亮的眼里蓄满了泪,顺着眼角滑下,他面无表情,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哭。
苏婧双目赤红地看着他,心里更加难受,偏过头擦泪。
刘忠把刘学扶到另一侧的长椅上坐下,安静地站在一旁。
抢救室的红灯映着地面,所有人都怕它灭,又怕他不灭。
突然,有护士推门出来,身上染着血,扫了一眼问:“里面两个人,谁是谁的家属。”
苏婧连忙起身:“我们是廖远停的家属。”
刘忠沉默一秒,向前一步,“我是另一个人的家属。”
护士看着苏婧道,“伤者情况不容乐观,签病危通知书吧。”
苏婧瞬间软了身子,跌落回长椅,痛哭起来。
刘学眼里的泪像碎玻璃,哽咽着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意思呀?”
护士言简意赅道:“手术有很大的风险,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谁……廖远停吗?”刘学的胸腔不停后缩,感觉自己像干瘪的气球,被抽走所有的空气。不要再抽了,不要再抽了,他发出一声奇怪的咕哝,急喘着张嘴呼吸,像反胃又像窒息。
高度紧绷的情绪崩断,耳朵清楚的听到话语过滤给大脑,以至所能承受的痛苦悲伤到达边缘。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九死一生,是廖远停会死。
廖远停会死。廖远停怎么会死呢?他不会死,他那么厉害,那么年轻,那么强壮,谁死他都不会死,他让自己等着他的。
他明明让我等着他的。刘学泪流满面,嘴巴长的很大,却发不出声音。刘忠半抱着他,刘学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指尖泛白。他感到冷,感到累,他的脸上很快就爬满了小红点,陡然生出一种虚无的极端情绪:让我死吧。让我死吧,求求了,让我死吧。
窗外的雨下大了。刘忠看到一直站在窗边的男人动了。他摸出了烟,叼在嘴里后顿住了,又低头将烟放回烟盒,盯着烟盒沉默了会儿,转身离开。
过了会儿,刘学松开他。刘忠低头看他,他垂着头,脆弱的脖颈像颤巍巍的树枝,被迫压着寒冷的冬雪。
“他不会死的。”刘学很小声地说,“他死了我也会死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他舍不得我的。”
刘忠的心猛然就碎了。他用力地抓住刘学的肩膀。
刘学还在自顾自地,自欺欺人,自我安慰,“他还没看到我学习进步,也没有看到我考上好大学。”
他的声音很平稳,语气也很冷静,有些抱怨似的,“他太累了,我就说让他不要这么累的,他要是听我的话就好了,可是我太弱了,我要是能不让他这么累就好了,我没有保护好他。”
苏婧哭着摇头,扶着墙站起来,慢慢走到刘学跟前,半蹲下来缓慢地抱住他。
刘学茫然地抬头看抢救室三个字,看了很久很久。廖远停。
往日一幕幕浮现眼前,他抱他,亲他,闹他,递他情书,给他洗澡,冲他笑,弹他的额头,亲他的鼻尖,带他划船,牵他的手,陪他拼图,喂他吃饭,替他出头,夸他厉害,冲他撒娇。
‘廖远停。’
‘嗯。’
‘廖远停。’
‘嗯?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