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将所有的信息整合在一起,这就是我们目前所知的人物关系。”
病房里推了一个白板,所有人的人名都在上面,以姓代替。
“我捋一下。”刘学站在白板前,手里拿了根笔,做总结:“也就是远停在查我的身世时,发现了隔壁茂德村的两个人,方重、徐巧云。”
黑色马克笔指着这两个人名,他虽年轻,却有种浑然的教书育人气质,条理、思路,样样清晰,“在调查他们为何上访时,偶然发现茂德村第一书记庄泽翰在帮助他们,进而知道了胁迫妇女卖淫事件,徐巧云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于是远停顺着这条思路查,查到了水利局局长,张枫。张枫供出了许兴亿,发现了性侵儿童的事情,还牵扯出了……”
他看着廖远停,廖远停自然地接过,“廖华恩。”
窦静云和刘学对视一眼,刘学将话题略过去:“那么这几件事。”他在黑板上写:“脱贫造假、妇女卖淫、性侵儿童、许兴亿被杀、廖远停李单遭到报复,这些人,都谁,参与了什么,我们下一步又该怎么办。”
病房一时安静,窦静云看向廖远停,“你怎么想的。”
廖远停神色平淡地看着白板,“概率问题而已。”
窦静云疑惑一瞬:“概率问题?”
刘学沉思了一秒,“远停的意思就是说,这些人可能都参与了,也可能只是参与了一部分,但没一个干净的。”
廖远停点头,“职位带来的便利像喝水一样简单。所有人必须变得一样黑,互相抓住对方的把柄,才会相安无事,否则就是活靶子,处处被针对。”
他的目光停在白板上的廖字,知道了庄泽翰当初和他说那番话的意思,有些人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一定是知情者或参与者。哪怕刘学坚定地告诉他,他和李单出车祸绝对没有廖华恩的参与,但前三者谁能保证他没参与?他对自己质问的脱贫造假一事遮遮拦拦,支支吾吾,起码这件事,他就是知情并默认的。也是,上面的人从不关心下面做了什么,只看下面呈现上来什么,用时间、心血、精力改变一件事花费的成本太大,不如用权利、用威压、用手段迫使人臣服,平等的身份背后有无数的变点,有不可控的发展性,强权的压迫却不会。
廖远停笑了一声。看的太清楚就会活的痛苦。这一刻他竟也陷入了没有更令人颤栗的权利而解决这些事的无奈。
廖华恩是这些事的尽头吗?是解决这些事的结局吗?
那一个廖字,代表的是廖华恩,是廖远停,甚至是苏婧,是跟他有关的、有牵扯的任何人。调查廖华恩,也就是调查他自己,他做的那些事,他的未成年恋人,他脱不了任何干系。
晚上,廖远停看着给他擦手的刘学,反手握住他的手。
刘学一顿,抬眼看他。
他们好像已经认识太长时间了,长到互相看着对方,不会有害羞,不会有胆怯,也不会有猜想。“怎么了。”刘学将另一只手擦干净,两只手都握住他的手。
“冷。”廖远停说。
“冷?”刘学想摸摸他的额头,起身给他盖被,调空调温度,廖远停用劲,将他拉到自己身上,刘学眼疾手快地撑了一下,才没砸到他身上,后知后觉出一身冷汗,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埋怨的意思,想责怪又无奈。
廖远停说:“抱抱。”
他的面容还是苍白的,只是嘴唇有些润色,却是薄唇,眼睛黑亮温柔,我见犹怜。刘学心里软塌塌地抱着他,他身上还是那么香,病房的消毒味都遮不住,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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