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眼整理了一下袖口,随意道,“将军在外行军打仗这么久,还能知晓京中新兴的玩乐之地?”
“就算我人不在京中,还不许我回来向人打听么?”沈戎笑道,“是我娘曾陪其他夫人去看过几次,提到便赞不绝口。她是戏痴,能得她如此赞赏的,必然不是寻常之辈。”
谢怀宁道:“那你可曾问过,你娘亲究竟是陪哪家的夫人一同去听的戏?”
“这我倒未曾细问。”沈戎本还在笑,但接触到谢怀宁倏然抬起的眼眸,心中一动,察觉到些不对,“怎么?”
谢怀宁与他对视片刻,错开视线缓声提醒道:“沈家如今崭露头角,已不再像以往能在夹缝之中独善其身。
虽然沈大人和将军问心无愧,忠心可鉴日月,但夫人出生书香之家,性格直率单纯,因为从未见过朝堂龌龊只怕更容易遭人利用。”
沈戎皱紧眉头,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思索了会儿:“我明白,待回府后,我会与娘亲好好问问此事。”
响鼓无需重锤,点到为止便罢了。
谢怀宁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眼,目光尽头,东宫叫人备好的轿子已经在宫门前候着了。他同沈戎告别,带着行李下了马车,转而随着宫人的指引坐上了轿辇。
沈戎坐在车厢里看着谢怀宁的背影,直到人彻底瞧不见了,这才将车帘轻轻放下,对着青竹沉声道:“走吧,送我回沈府。”
*
平安郡一行,除了谢怀宁,队伍里还另带了太子惯用的一名公公和五十精兵。一行人在东宫汇合,计划分成车、马、人三路并行,同时出发。
谢怀宁住在宫外来的最迟,去的时候其余人俱已到了,侍卫长站在太子身后正低声同他汇报着什么。
听到这边动静,晏凤珣抬手阻了他的话,微微侧身,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过来。
谢怀宁感觉到了来自那道目光的重量,却不明白他眼中的审视源自何处,只能拱手行礼:“太子殿下。”
晏凤珣却也未多说什么,颔首道:“走罢。”
谢怀宁落在晏凤珣斜后方约三步的位置,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看他的背影。
墨黑的料子上四爪金龙盘旋于上,张牙舞爪地正朝他彰显着其主人身份的尊贵。谢怀宁瞧着金龙那高高在上的眼睛,恍然记起了四年前在前江,他们两人于万军之中的第一次交锋。
那时候晏凤珣也应是刚刚及冠的年纪,虽面容气质冷冽刚硬,但到底是少年人,又是前半生中鲜尝败绩的年轻储君,眉眼之间隐约还能窥见几分源自于身份地位所带来的傲慢自矜。
只是也不知是这些年他遭遇了什么,不过短短几载,那些曾经略显青涩,尚且还能被称作破绽的少年意气便在岁月的打磨中尽数去了。
他变得更加冷冽沉稳,深不可测,比起其他皇子来,也愈发肖似一个帝王。
谢怀宁又想起同为皇室嫡系的姬钺。
在他还在南夷做皇子的时候,姬钺总是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死,他一直以为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是否真的做的安稳。
“在想什么?”晏凤珣问道。
谢怀宁回答:“在想,若梁相知道,自己机关算尽却反成了殿下的瓮中之鳖,恐怕更是要夙夜难眠了。”
“是么?”晏凤珣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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