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但是毕竟那时候他们为刀俎,对方为鱼肉。再加上后来龙虎寨越做越大,又攀上了王县令这层关系,其他几个寨子寻常不敢招惹他们,龙虎寨便隐隐有了山中大王的意思,何曾再受过今天这样的皮肉之苦。
太子带着的侍卫多出身于北镇抚司,审讯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六个人高马大、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进去,不消一个时辰,便哭着嚎着将祖宗八代都给交代了干净。
晏凤珣和谢怀宁去的时候,其余人都已经半死不活,只有大当家孙龙尚且还有几分站着的力气。
他被带到隔壁的审讯室,一抬头,看见晏凤珣等人,心里猜测自己是活不了了,梗着脖子便怒道:“太子若要杀我,便给我个痛快,该招的我们都招了,这样磨磨蹭蹭的又是想干什么?”
“孙龙,平安郡白阳县人。曾隶属东北军边境小队,军中官任伍长。”
晏凤珣却并不被他外强中干的样子威吓,他走到他面前,平视着他:“三年前,你在边防值守时,手下士兵因民众□□与他们发生冲突,争吵时错手杀死了一老翁。
时年东北军内部实行连坐制,为避免连带的责罚,你便连夜带着士兵们逃回了白阳县,又后因土地收成不好,实在难找活路,就集合了兄弟孙虎和其他难民一同上山,成立了龙虎寨。对吗,孙大当家?”
孙龙听他提及当年,低着头,咬牙不语。
晏凤珣看着他继续道:“我知道自从龙虎寨成立以来,除大凶大恶之徒,你未曾杀过一人,也竭力约束手下不乱作恶,只可惜,财令智昏,这些年在三当家孙虎的带领下,你的约束开始越来越乏力,以致于叫他们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祸。
但是孙大当家,你到底也曾在军中作为一名军人保家卫国,难道能甘心作为一个恶名昭彰的土匪头子死在刽子手下,就这么遗臭万年?”
孙龙没有想到短短一个多时辰他们就将自己的老底翻得干干净净,心底又羞又恼,粗声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想给你和你的那群手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谢怀宁上前,递了一个绣了并蒂莲的荷包到了孙龙眼前,淡淡道:“今日义诊,堂里来了个穿着海棠夹袄群的妇人,说是最近胸闷恶心,食欲不振,仔细一瞧,竟是喜脉。”
“她说她住在四角巷中,名唤彤娘……天可怜见,大当家也不想叫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打上罪犯之子烙印,受颠沛流离之苦吧?”
孙龙浑身巨震,眼睛瞪着那个熟悉的荷包,几乎语不成调:“你、你是说——”
“明日一早,剿匪的先锋小队就要上山,下达的口令是所有匪寇杀无赦。”谢怀宁笑了笑,对他轻声道:“但虎头山是风水宝地,殿下与我都觉得杀孽太过难免会坏了此处气运。”
“大当家义气,拿龙虎寨上下几十口人都当做自己手足。那这些现下正准备负隅顽抗的手足是否还能有一线生机,就全看孙当家的本事如何了。”
*
虎头山山脉绵延几十里,地势复杂,若非当地熟悉地形者,贸然进攻极易迷失其中。
原本咬牙不降的几百名山匪本想联合起来借着地形优势拖延一阵,谁知晏凤珣竟不按常理出牌,连夜将各寨中归降的山匪集合成了一支侦查小队,领着他们的精兵和衙役以包夹之势从山脚往上全面围攻。
而在这其中,原本的龙虎寨大当家孙龙更是表现神勇,靠着对地形的熟稔,带着手下几人,两天便端掉了一个寨子,随后更是一路直上闯进龙虎寨中,以雷霆手段劝服几乎全寨上下缴械归降,气的其他寨子里逃窜出来的山匪躲在屋子里破口大骂,只恨不能生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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