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然眼神微动,抬起的手也细微地轻颤了下:【我并不在乎这个,主子,我只是……】
谢怀宁道:“你已经不是奴隶了, 桑然。我也不是什么六皇子, 我在大夏时就已经告诉过你, 你已经不用叫我主子了。”
桑然手僵在半空中, 又缓缓垂落。
当年他隐秘的心思里最期盼的, 就是有朝一日不用再叫谢怀宁“主子”, 而是能用“人”的身份平等地站在他的面前,与他说上几句话。
可没想到,经年之后,这个愿望真的被实现后,却是如此叫人绝望和痛苦。
谢怀宁不是没看见桑然眼中的黯然,他们两个曾经在这吃人的皇宫之中情如手足、无话不说,但是终究不是同路人,即便短暂同行交汇过,最后也还是渐行渐远了。
倒也不单单只是桑然,幼年他在不屈山上听国师讲经,课上罢了,国师曾为他算过一卦,说他是罕见的至尊至贵的命格,却偏偏父母子女亲友缘淡薄,一生恐怕难觅相伴之人。
谢怀宁起初听时因为年岁太小尚且懵懂,对于这些话还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现在渐渐大了后,他倒觉得那卦象的确是有几分道理。
他好像天生与别人就结不出什么深厚的缘分,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对他来说都显得缥缈的不可捉摸。
不过谢怀宁对于此,心中虽然有些淡淡的感慨,好在他素来奉行顺其自然,倒也并不十分介意。
若说之前他对于桑然或多或少还有些深藏于胸的心结,经过这次也是彻底释怀了。
谢怀宁挥手与桑然作别:“伴君如伴虎,我知你素来机敏,但是终究心不够冷硬,只怕以后会吃苦头。我已经不再怪你,你也不需要再对我心怀歉意。我走了。”
桑然看着谢怀宁飘然如风的背影,惶然地上前追了两步,他发出一声极轻的类似于“啊”的声音,却又很快闭口不言。
他要说什么呢?
他只是个痴心妄想的哑巴罢了,从前的一丝妄念已经叫他受尽了教训,现在谢怀宁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一句“我不怪你”,已经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了,他还在奢求什么呢?
他垂着眼,看着脚下如墨一般暗沉扭曲的影子,自嘲地笑了声,终究只是折了回去,走到了自己本该守着的门外,静静地等待长夜过去。
*
谢怀宁刚一出宫,就见苗岚穿了一身夜行衣正在隐秘之处等着接应他,两人互换了个眼神,重新回到酒楼里,苗岚一把扯掉面上的黑纱问道:“情况怎么样,问出来了?”
谢怀宁点头道:“使了些手段,应该没错……姬赫南说他将我娘藏在了不屈山。”
苗岚眼神一动,觉得这个答案既荒谬却又意外的合理:“他真是个疯子,居然将阿姐放在那种地方!”
谢怀宁道:“就如你之前听到的那样,姬赫南年轻时治下手段残暴,他的仇人为了报复,找上了我娘。
只不过她虽受了重伤又中了毒,或许是因为她身体里那只母蛊护着心脉,竟叫她最后还留了一丝生气,没有立刻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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