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推拒,老管家有点为难,祝辛看出来,接过盘子道:“我送您回去吧。”
第二次进隔壁房子,上一次是拿狗窝,简略地见过一次,这次可以稍微小坐,老管家去泡茶,祝辛坐到沙发上的时候注意到程林沾着一些白色粉末的手有点僵。
程林罕见地局促。
发现他的僵硬,祝辛不由好笑——喜欢人原来都是一样的,窘迫、拙劣、稚拙、无措,哪怕程林这种人。
程林自以为平静,实则目光紧紧黏在祝辛身上,呼吸都在错乱。
又好几天没见面,他甚至一度以为那天医院里祝辛来过是他记忆错乱了。
祝辛稍微偏头就看到程林的卧室:狭小的房间,正对窗户的书桌,被风吹动的窗帘。
茶送来了,红茶倒在白瓷杯里,茶汤盈盈发亮冒着香气。
莲子糕还是摆到了眼前,程林几次喉结滑动,又猛烈吞咽,想来是在压抑咳嗽。
祝辛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个房间,低头喝了口茶,程林克制地小声咳嗽,老管家回房了,程林指着桌上小碟:“尝一尝?”
祝辛低头,捏起一块四四方方的糕点,咬了一口。糯米香和莲子香混在一起,甜地恰到好处。
咬了一小块角祝辛就放下了,程林又问:“不喜欢吗?”
“有新鲜莲子。”程林记得祝辛是喜欢的。
祝辛看到他膝盖上的手指缓慢缩了缩,深色毛毯就也沾上了粉末,祝辛忽而笑:“好。”
程林当即转着轮椅去厨房,祝辛却叫住他,漂亮的眼睛里有很复杂的叹息:“程林——”
程林扭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双眼睛:“你要去拿吗?”
很短的一瞬间,程林从祝辛脸上看到一种包含怪异悲悯的恶劣,是嘲讽,刺人的。他极想碰一碰那双眼睛,一直关注外面动向的老管家开门出来:“要拿什么?我去……”
“我去。”程林看着祝辛。
然后他撑着桌边起身,老管家当即着急起来,还没走过来搀扶,程林就抬手制止,刚站起来就失衡,趔趄着往前倒下,又扶着沙发勉强支撑,从祝辛眼前路过。
几乎算得上丑态百出,祝辛无动于衷。他知道,那个雪夜,程林也是这样来到他门前。
很短的几步,程林步伐扭曲,好几步踩空,花费的时间漫长到比肩一个世纪,打开冰箱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开冰箱的手背用力到出现扭曲的青筋,合上冰箱,还有看似三五米,却足以令他丢失一切尊严的几步等他趟过。
长久没有使用过的肌肉在失控地抽搐,双腿仿佛无法接受指令,一冷漠一担心的眼神中,程林勉强扬起笑。
那几分钟,祝辛认真欣赏了程林喜欢一个人到抛弃尊严的模样——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应该说讨厌。他无法心安理得强迫他人以及凝视他人狼狈,因为他也曾狼狈过,他很怕旁人发现自己的可怜,人和人在窘境中的心态大概差不多,但他还是沉默地看完程林抛弃尊严的模样。
莲子放到掌心的时候,他看到程林骨节泛红的手背,同时他失力跪倒在眼前。
打开的卧室门又合上,老管家大概不忍心再看,客厅只剩他们两个人。祝辛的表情从起初的笑到后来转为沉默,再后来,蹙眉有了些鄙夷。
“你要不要蓄点胡子?”祝辛问。
程林在祝辛的注视中自惭形秽,他意识到自己这副模样配不上祝辛,祝辛问出这句话他起先没明白,但很快,祝辛唇边有了点弧度,话音更嘲弄:“兴许会更像乞丐吧。”说出这种话,祝辛觉得自己也被扯入什么泥潭。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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